“你们走在我前面,刚好帮车子开路。”冰面上还是有不少积雪,压根看不清河面中间的状况,车子江宴自己一个人拉就行,让那两人走在前面更方便她照看。
谭千月穿戴厚实,三人带着同样的兔皮帽子,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开始跟着大部队过河。
前一日,江宴找到苏荷提醒道,河面结冰的状况不清楚,怕河面承受不住马车的重量,叫她们最好做个冰车拉着苗大人走,最起码不会有危险。
况且若真遇到了危险,苗大人还是能动的,可困在马车里就不好说了。
苏荷很听劝,她这一路上没少借江宴的光,自然会多思虑一二。
随后便找了桑榆用几根木头绑成个简易的冰车,过河的时候叫苗凤卿从马车上下来,苏荷陪着她一起走在河面上,别看平日里都是别别扭扭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刻苏荷直接拍板替苗大人做了决定,好在那位也配合。
阿绯坐在苗凤卿的身上,两人一起被命苦的桑榆拽着走,阿绯头一次坐冰车有点兴奋,差点在苗凤卿的大腿上蹦哒两下,被苏荷一个巴掌拍在背上老实了。
两人一起微眯着狭长的眼睛看了苏荷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老实点快走。”苏荷板着脸瞪向两人,两人低头没敢反驳什么。
苏荷虽然软包子一个,可是有的时候又很倔强,八头驴都拉不回来那种。
沉重的铁锁链哗啦作响,所有人都沉默着向前走,越是走到冰面中心的位置,越是传来沉闷的回响。
“嘎吱嘎吱!”随着马车的跟上,冰面开始发出忽悠忽悠的声响。
蔡家老二,那个与江宴发生过冲突的女乾元,搓了搓冻麻的手低头踩在冰面上,她离马车比较近,一脚两脚过去冰面的回响让她头皮发紧,下意识的往没有积雪覆盖的冰面瞧了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深色的冰层下好像看到了流动的活水,耳边又是冰面忽悠忽悠的振感。
蔡老二张了张嘴,喉咙却被风堵住一般,吓得腿软。
“磨蹭什么,快给我走。”身后传来官差的声音,一脚狠狠踹在蔡老二的腿弯处,蔡老二本就腿软被官差一踹,直接趴到冰面上吓的脸色煞白,发不出声音。
马车慢慢逼近河面的中心,沉闷的声音不再,“咯吱咯吱”的尖锐摩擦却更加清晰,好似一个随时都要散掉的骨头架子,让周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宴带着两人离拉粮食的马车很远,谭千月回身帮着江宴拉车,江宴也没拒绝,三人默不作声的快步向前。
就在队伍走过河面的中心地点,以为高枕无忧时,装着满满粮食的马车轱辘彻底碾入深色的冰层,刹那间“咔嚓”一声惊天的巨响猛然炸开,冰层裂了。
冰层以马车的位置为中心,四分五裂地向周围蔓延,墨色的冰水向上喷涌,一张血盆大口般吞没了半个马车。
江宴几人一开始就走的很快,听到后面咔嚓的声音甚至都没回头。
“快,紧走两步。”她连忙出声催促不叫两人分心,两口气的功夫三人便都跑到了岸边。
再回头一看,掉进冰层的马匹正发出凄厉绝望的悲鸣,四个蹄子还在冰缘用力地刨着,马车翻滚几乎全部被淹没在冰河里。
四辆装了粮食的马车,只有一辆堪堪到了河岸对面,其余三辆马车全部被冰层吞没。
苗大人的空车离的远些没被波及,人到了岸边时也是湿了半个裙角,直接单手抱着阿绯,另一只手拽着苏荷几步跑到岸边。
流放的犯人与官差都往岸边逃命,聪明些的还会绕个大圈,看看能不能比裂冰的速度更快。
几个胆子小,腿脚不好使的,跟着马车一起瞬间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救命,救…………!”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被淹没在了水下。
江宴看着眼前这人仰马翻的一幕跟着着急,转身在小推车内找出一大卷麻绳,实际是在库房里掏出。
“桑榆,我这里有麻绳,快扔进起试一试。”江宴叫住桑榆,将手里的麻绳递给她。
“那太好了,我先去试试。”桑榆接过麻绳,快速地系了一个圈站在河岸最近的地方,用力将麻绳扔到被淹的几人身边。
“抓住绳子,快一点抓住绳子,再来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啦!”桑榆一次一次的扔着麻绳,这边也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魏班头眼见着三辆马车齐齐落入水中,脸色铁青双目欲裂的喊叫着,脸上的每一道横肉都在肉疼。
“苗大人,马匹被车上的粮食拽着上不了岸,何不找两个准头好的用刀把那缰绳砍断,看看还能不能救马匹上岸。”江宴看着这条河应该两米多不到三米的样子,若是没有马车拖累马匹尚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苗凤卿脸色凝重,看着周围一眼道:“江姑娘此言有理,姑且去试试。”
苗凤卿又唤来十来个官差,手拿大刀上前去试一试,这得小心一个不好就直接给老伙计毙命了。
但是看着马匹拧着身子站在马车上还用力往上爬的样子,也不忍心,只能试试运气。
几人慢慢滑向离断层接近的地方,虽然冰面裂开了,可是人的重量比粮食车要轻上很多,站的近一些也不怕。
随后只能等待时机,找准位置将刀甩过去砍断缰绳,让马匹自己上岸。
桑榆这头一下一下终于套回四个落水之人,大冷天的掉进冰窟窿里简直就是要了大半条命。
被捞上岸后,直接瘫倒在岸边,剧烈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