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信息量超载了,任准也来不及细究,在赵只今说话间先走到了床边为赵雪眠做了初步的检查。
瞳孔反应正常、血压正常、心跳呼吸都是正常,任准又摸了摸赵雪眠的额头,有点热,但应该不是发烧。
“你帮她把外套脱了吧。”
“啊?”赵只今紧张到结巴了,“她……她很严重吗?”
任准能听着赵只今尾音都在发颤,笑得无奈,“你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非亲非故的孩子你说带就敢带回来,孩子只是睡得沉一些你倒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
“她只是睡得沉一些吗?”
“嗯,屋里太热了,你帮她把外套脱了。”
“还真有那么多人会睡得这么沉啊。”
赵只今另有所指,任准走到玄关处换上进屋时来不及换的拖鞋,走回去后,给了赵只今一个别过河拆桥的眼神,开始问她更详细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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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只今颇有被盘问的自觉性,立马把挎包里的病历码好递给了任准。
任准一张张翻起来,看到后面几张,眉间不自觉的坍塌下凹。
孩子近两个月时有呕吐发生,并伴随着头晕、萎靡不振等症状,初次就诊后认为是肠胃紊乱,开了益生菌回去调节,可状况却未有好转,甚至孩子的胃口更差,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如此又进行了全身性的检查并重点做了头部CT,从而被确诊为室管膜瘤。瘤子长在后颅窝,约莫五厘米大小,可以考虑先手术切除,而手术后,还需根据病理检查结果制定放疗计划,防止肿瘤的再次生长和扩散,减少复发率。
可以说,室管膜瘤主要以手术治疗为主,并且越快越好,如果不及时手术,那么肿瘤便会影响脑脊液回流,从而导致急性脑积水,造成患者的昏迷、意识丧失……
“这什么父母?就这么把孩子丢给你?”任准作为专业医生,了解治疗不及时的最坏结果,着实生气,他又把病历正面背面的翻了遍,也发现了上面的关键信息都被隐藏了。
“这跟蓄意谋杀没有区别。”他又接着下定论。
赵只今在旁弱小无辜,
她的性格是这样的,如果有人比她更生气,她便忍不住的想要做和事佬。
“她父母大概也有苦衷吧……”不过替人开脱的话还没说完,赵只今便因任准那过分犀利的眼神哽住了喉头。
“不是人,太不是人了。”她急转了话头,然后一边观察着任准的脸色,一边又说:“但你们医院也太不人性化了。”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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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赵只今解释,在意识到赵雪眠父亲遗弃了孩子后,她秉持着治病第一的原则,试着去窗口挂了号,可是实名制当道,没有身份证明,根本没办法挂号,更惶当天挂号,在国内神外领域数一数二的医院看来,也实在是过分随性了一些,可看病,又怎能随性而发,随心而去呢。
赵只今能感觉到窗口背后工作人员看她时那探究又有些好笑的目光,那人一定在想,这人在讲什么笑话,不拿身份证,还想挂当天的号,可因为这就是赵只今正在经历的棘手事实,所以她当时胸膛一挺,索性继续求援,拿出那封信跟那沓病历,希望对方能够特事特办。
“还有这种事?”工作人员重视了些,却也是无可奈何,把东西看完后,又递还给赵只今,“这超出我的权限了,要不你去咨询台问问,让她帮你想想办法。”
说完后,工作人员又好像觉得这事怎么都不该是医院走在最前头,于是又说:“要不,你还是先报警吧,遗弃孩子是犯法的。”
回到现在,任准叹了口气,也让赵只今先报警。
“我联系下我导师,看能不能先让她入院。”但他随即又给了另一个方案。
赵只今千恩万谢,任准又说:“你该先联系我的。”
“我是想立马联系你的。”
“那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赵只今看着任准那张写着恨铁不成钢的脸,想,她怕的就是他的这个态度。
“就是没有呗,没什么为什么。”赵只今嘴很硬,提前把话题终结,不想再听任准那些虽然正确但自己就是不能适用的道理,要理智,要离病人的生活尽可能的远一些,要有防备心,要权衡利弊做最稳妥的安排……
“你……”
“别说。”
“什么?”
“我只是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但并不代表我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两人在不自觉间已经生出了许多默契,他们都再多说什么,却又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你吃饭了吗?我熬了粥。”赵只今为何缓和气氛,指了指厨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