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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之屋内。
易青立在塌边,望着手帕和铜面盆,发呆,干杵着。
谁知道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啊?
偏张婶子说了,要好好给哥哥擦洗,不清理清理夜间怕是睡不爽利,不利于恢复。
易青想拒绝的,就算这显得当妹妹的太没心肝。
可主要的是,张婶子接下来的话,“婶子我自是想帮你哥哥擦拭的,那么个仙人模样哟,”笑着顿了顿,“可我那当家的醋劲儿极大!给他知道了,回来少不得折腾我!”
这下更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原先和外婆相依为命,伺候人的活她都会的,外婆也常夸她心细。
僵持半天都困了。
没法子,搓了一把手巾,轻轻的侍弄,先把嘴角一丝血迹拭了去,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接着又拧了一把,沿着慧府,额面,一直到下巴,都仔仔细细地擦了。
收拾完了,打着哈欠准备走了,想起来手是不是也得擦擦?
又从薄被中抽出了他的两条胳臂,对着手细细地擦了,他的手很大,很白,骨节分明,手背光滑,指腹带着薄茧,左手很快清理了,抬起右手的时候,宽大僧袍袖口滑落,里衣也垂到了手肘,易青一下子困意全消!
这是怎样一只胳臂啊?
红痕遍布,新伤旧伤夹杂在一起,看起来有鞭痕,也有刀痕,还有热火灼烧过的痕迹,不通医理,但一些痕迹易青觉得最少也有十几年了。
他不是在寺庙里吗,就算不是养尊处优,总也不会遭遇如此,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这可是虐童啊!
万不能忍。
如果是易青刚穿过来的那会,必定要重新查看一下擦拭过的左手。
但现在她只是把右手臂垂落的衣袖拢好,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右手。
最后把两只胳臂放回被褥里。
端着盆子走了。
直到走出房间,才重重地叹一口气!
好险。
她不敢想象那一刻林玄之醒了,后果会如何。
对一个知道不堪秘密的人,大概只有死亡才能让人安心。
看来淫僧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可她承受不起这故事,走到今天,死过几遭了,死可以,但没必要因为好奇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