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铃声刚响,盛溪屿第一个冲出教室。
工作的老台球厅在c市旧城区的一处角落里□□开业中,远处政府的拆迁队正在施工,笃笃笃笃响个不停的机器声盖不住馆里的吵闹。
明黄的廉价灯泡吊在场馆中央,灯罩蒙着一层雾蒙蒙的灰,给热闹的场馆添去几分暧昧的光影。
木质的前台桌上只有一台液晶电脑像这个年代的产物,盛溪屿随手把包往柜里一扔一锁,随意瞥一下身旁打量自己的人。
大眼睛,烫过的黄头发,扎马尾,戴耳钉。
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前台小妹。
场馆内部很宽阔,共有好几个区,均不禁烟,走到哪里都是烟雾缭绕,呛得不行。
盛溪屿挥散飘到眼前的烟,手往裤兜里摸。
没摸到小石头。
盛溪屿回过神来,懊恼地咬咬牙。
为了早点恢复,他一直没把小石头从林冕那里拿回来,放学时走得太急,又被林冕安抚得太放松,怎么就真的能把小石头给忘林冕那里?
太不应该了。
“盛溪屿,今晚还是老规矩?”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趿拉着拖鞋走过来。
这里的中央空调一直在运行,没有新鲜空气进来,空气太差,盛溪屿胸口闷闷的,不想给中年男人一个眼神,简单点点头。
男人走后,前台小妹合手,轻呼出声。
“盛溪屿?”前台小妹恍然大悟,“你就是地中海经理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陪玩啊,这么年轻!”
盛溪屿心思早飞到林冕那里,胡乱回应,“一般。”
他只是一个普通陪玩,有寂寞的客人点,他就去陪着打一局,输赢无所谓,他就是拿个陪玩分成,没客人点的时候,他就跑跑腿,给客人上茶水酒水花生米,除此之外也提供新手教学服务。
这里的兼职陪玩很多,盛溪屿不是第一个。
但一定是人气最高的那个。
盛溪屿还没把小石头的事放下,近处a区角落就有几个五彩青年高举手臂唤他过去。
“听你们经理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陪玩?怎么我们连续来了几天也不见你在,这么神秘,这么装逼?我倒是好奇你有多厉害,来和我打一场?”说话的人吊儿郎当地靠坐在台球桌上,手里提着一听啤酒,一头高高竖起的红毛喷了好多发胶,像一只高傲的公鸡。
只有在这里盛溪屿才会比较频繁的看到这么怀旧的千禧年发型。
盛溪屿默默挪走视线:“可以。”
“中八?”红毛高抬头用鼻孔看人,一副睥睨众生的龙傲天表情,“还是斯诺克?”
这两种规则都是盛溪屿熟悉的。
盛溪屿无所谓,让红毛自己定。
红毛选了斯诺克,算分的裁判是别桌来看热闹的客人。
算下来盛溪屿已经小一个月没摸台球杆,手还生着,开球开得并不算好,红毛的技术允许他有高傲的资本,分数从一开始就拉开了。
“朱兴生,你也给小弟弟留一个喘息的机会啊。”红毛的同伴开始打趣,“人看着还是个学生吧,一会儿被你打哭了,你是不是还得哄。”
盛溪屿早把一身校服换下去,身上的学生气其实很轻,那人显然是故意嘲弄,盛溪屿听到耳里,心里有点不乐意。
眼神掠过人脸时,盛溪屿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他的眼底盛满笑意,嘴上一点情面不给客人留,“还没打完呢,打完再哭,一样的。”
可乍一听,又觉得他是在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