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什么!还不快去!若有闪失,拿你俩是问!”
直到这高了八度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们心中一凛,方才离去。
“朱少侠,看到没,这些粗人,对他们不能太好,不然连话都听不懂!”
朱云霞摇头,畏威而不怀德的傢伙,立威也是必要的。
“罗大当家,你这坛酒,我喝这个,不大合適吧。”
罗亿王忽地眉眼低垂下来,眸光里见不著一丝凶厉狠辣。
他缓缓走到窗台前,用双手撑著自己耷拉下来的脑袋。
“是啊,你说不假。只可惜,若是真要等到她出嫁的那天,我这辈子都喝不上了。”
朱云霞立马想到了女儿红的由来——
【绍兴人家里生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时,就会选酒数坛,泥封坛口,埋於地下或藏於地窖內,待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客人,由此得名“女儿红”。】
“难道说……是在下失言,还望大当家的莫要怪罪。”
“都过去许久了,我也该过去了。”
朱云霞听出他自说自话中带著微微颤音,见到罗亿王的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罗亿王突然转身,將那泥封掀开,將那琥珀色的酒倒入两只大碗中。
“不醉不归。”
“我也没地儿可归。”
“那就不醉不休!”
或许是积压已久之后的放飞,这山寨的大当家吐露了不少过往。
他们祖上世代耕农,但歷经几代人的努力,家境还算不错,算是一方富户。
他自幼饱读诗书,志在参政议事。
二十年前,罗亿王与妻子李氏成婚,两人育有一女罗寒雁。
可五年前的一天,金榜题名之日,又是女儿及笄礼的当天。
全家因他人犯事而被连坐,贬为奴籍,失去了翻身的希望。
女儿因容貌姣好,被教坊司充作官妓。
几日后,罗寒雁不堪欺辱,投河自尽。
自此,几代人的努力,顷刻化为乌有。
罗亿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或许復仇就是他让他煎熬度日的唯一动力。
所以,自从听闻闯王掀翻了大明,他於是密谋策划了温州一带的奴变。
可入城的清军也不把他们当人,他又被迫举起了“反清復明”的大旗。
这一段经歷听得朱云霞百感交集。
这世间真是无常。
地主富户全力抗清,奴僕却拥清军入城;清军入城拉拢地主富户,镇压奴变;等到同仇敌愾之时,已七零八落,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云霞將酩酊大醉的罗亿王送走,確认四下无人,在石屋的硬板床上打坐。
刚刚那坛陈年女儿红,里面充斥著大量杂驳的阳气,正在体內乱窜。
需要利用渡涸功,將其转化为大肠经的阳气才能利用。
消化完这些阳气,他继续修炼阴猎法。
阴猎法化用中医经脉学的十二经脉流注,恰好补足涸渡功衝击穴位的空白。
肺经阴气需下沉至食指端,大肠经阳气需上浮於此,二气在商阳穴相触,以呼吸相投之法衝击穴位,打破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