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不要碰到那些丝!”炭治郎的嗅觉最先捕捉到了那致命的危险,他急声大喊,“这些丝……和之前控制秋山的丝线一样!有侵蚀性!会麻痹身体!”
但已经晚了。
善逸因为恐惧而慢了半拍,一缕蛛丝如同情人温柔的抚摸,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起初,只是如同被蚊虫叮咬般的轻微刺痛,但下一秒,那刺痛便如同附骨之疽,迅速蔓延开来,化作一种冰冷的麻痹感。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手臂的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纤细的影子在游走、生长,关节处传来了……秋山美绪身上感受到的、令人作呕的僵硬感!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要变成和美绪小姐一样了吗?!不要啊!!”善逸发出凄厉的惨叫,几乎要当场昏厥。
“猪突猛进!!”伊之助试图用他狂暴的斩击劈开一条通路,但那些细小的蜘蛛如同鬼魅般,轻易地避开了他的刀锋,反而有几只顺着他的刀刃如同附骨之疽般爬上了他的手臂,锋利的口器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皮肤,毒液瞬间注入。
“可恶!滚开!这些恶心的虫子!!”伊之助吃痛,疯狂地甩动手臂,却无法摆脱那些如同钉死在他身上的吸血虫。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战况,在一瞬间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炭治郎竭力挥舞着日轮刀,火之神神乐的炽热刀锋虽然能轻易地将靠近的蜘蛛焚烧殆尽,但蜘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扑火的飞蛾,源源不绝,杀之不尽。他还要分心去保护几乎失去战斗力、只能勉强自保的善逸,以及因为中毒而动作逐渐迟缓、却依旧凭借野兽本能疯狂战斗的伊之助。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而富冈义勇,则面临着更加艰难的抉择。
他怀中紧抱着气息微弱、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的美绪,根本无法放开手脚去应对那如同山岳般庞大的蜘蛛本体。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那股属于绮帖的、冰冷的同化之力,正在她体内疯狂蔓延,如同无形的蛛网,一点点地吞噬着她最后的生命力。
总是平静的蓝色眼眸深处,第一次,染上了绝望的色彩。
他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强行突破结界和格挡美绪的攻击,已经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边羽织,每一次挥刀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只能依靠右手的单手挥刀,以及“凪”那短暂却极耗心神的绝对防御,在如同黑色海啸般的蜘蛛潮中艰难地腾挪闪避,保护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孩,以及身后那三个几乎要被彻底淹没的少年。
他的体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每一次挥刀,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强行催动呼吸法压制伤势,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着他早已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与意志。
“看到了吗?水柱大人。”绮帖那充满了恶意与嘲讽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们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这就是‘数量’的美学。再锋利的刀刃,也无法斩断无穷无尽的绝望。而你……”
绮帖那如同灯笼般的八只复眼,贪婪地锁定在义勇怀中的美绪身上,如同欣赏着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你所珍视的‘杰作’,很快,也将彻底属于我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成熟了呢……那冰冷的、如同初雪般的灵魂丝线,真是……太完美了……”
义勇先生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美绪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颊。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再这样下去……她会……彻底变成……
不行……
他不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
脑海中,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却在最后一刻被恶鬼撕碎的、属于锖兔的脸,与怀中少女那苍白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在成为正式的鬼杀队队员之前,他救不了锖兔;在成为柱之后,他救不了秋山美绪。
他好像,什么也无法留下。
令人窒息的痛苦与无力感涌上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最终都化为了寒冰般死寂的决绝。
他缓缓地将怀中昏迷的人放在了身后一块相对干净的、尚未完全塌陷的石板上。
他知道,放开她,就等于将她置于无尽的危险之中。
但他更知道,如果不斩断源头,她,连同他们所有人,都将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
“对不起……”
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低语,消散在风中。
他站起身,转过身,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气息,在这一刻,重新变得如同磐石般坚定。
好冷……
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的深海。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尖叫着痛苦,仿佛被无数根细密的、带着倒钩的丝线反复穿刺、撕扯。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在黑暗的边缘苦苦挣扎,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