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如清风拂过水面,轻柔而宁静,“汐音镇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只是头垂得更低了些。
“绮帖……新的上弦之六,实力确实非同小可。你能将其斩杀,辛苦你了。”主公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柱的体恤与肯定。
“是。”义勇先生的声音,依旧简洁。
“不过,”主公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报告中,关于那位秋山家孩子的描述,倒是……很有趣呢。”
义勇先生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心弦绝响’……‘冰水交辉’……”主公轻声念着报告中的字眼,声音中充满了赞叹,“能在绝境之中,领悟出如此契合自身特质、又能与水之呼吸相辅相成的奥义,甚至……不惜以身为饵,也要为同伴创造机会……真是个……既坚韧、又温柔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啊。”
“……”
“她的‘冰’,源于你的‘水’,却又独辟蹊径,自成一派。如同静水流深,终至凝冰成凌。这样的潜力,若是能得到正确的引导,假以时日,必能成为鬼杀队中,一股不可或缺的坚实力量。”
产屋敷耀哉微微侧过头,那双虽然已经失去光明、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向”了义勇先生的方向。
“义勇,”他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那个孩子,成为你的继子吧。”
富冈义勇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不起波澜的蓝色眼眸里清晰地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抗拒、自我怀疑以及……慌乱。
继子……
他……?
他凭什么……?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挚友的身影,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句“你要活下去,连同我的份一起”的嘱托,如同沉重的枷锁,至今仍牢牢地束缚着他。他甚至觉得,自己连与众柱并肩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去引导一个拥有如此潜力的后辈?
“主公大人……”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义勇。”产屋敷耀哉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温和,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心中的结。但是,逃避,并不能让逝者安息,也不能让生者前行。”
“那个孩子,秋山美绪,她很特别。”主公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能看到你冰冷外表下,那份不为人知的温柔。也能理解你沉默背后,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冰与水,本就同源,亦能交辉。或许,”主公的声音,如同预言般轻柔,“她不仅需要你的引导,你也同样需要她的存在。需要那份,能够融化你内心坚冰的暖流。”
富冈义勇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双在绝境中依旧清澈、燃烧着决绝光芒的眼眸;想起了那个在他怀中失去意识时、嘴角却残留着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以及,那句在柱合会议上,掷地有声的辩护——“富冈先生的刀,绝不会挥向无辜之人。”
心中的那块坚冰,似乎真的,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许久,他才重新低下头,用一种近乎是宣誓般的、无比郑重的语气,回答道:
“……是。谨遵主公大人之命。”
下午,又是一次例行的恢复训练。
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我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体力的恢复依旧缓慢,但体内气息的流转,却已经比刚醒来时顺畅了许多。那两股曾经水火不容的力量,也似乎终于找到了和平共处的方式,如同两条交缠的溪流,在我体内缓缓流淌。
义勇先生和往常一样,在我身边不远处的廊下,安静地坐着。只是今天的他,好像比往常更加沉默。那双蓝色的眼眸,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深邃,像是在思考着极其重要的事情。
“义勇先生?”我有些担心,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您有心事吗?”
他被我的突然靠近惊了一下,身体微不可察地向旁边挪了挪,才摇了摇头:“没有。”
又是这样。明明有什么事,却总是习惯性地藏在心底。
我看着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中忽然涌起想要打破他这份沉默的冲动。
“义勇先生,”我看着庭院里那盆开得正盛的紫阳花,故作随意地开口,“您觉得我现在的实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转过头,认真地看了我片刻,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体内力量的流动。
“有进步。”他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只是‘有进步’吗?”我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至少能得到一句‘不错’的评价呢。我果然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