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饼重伤初愈出院后,虽然后腿依然不够利索,也不能长时间走路,但也因祸得福,从此有了一个家。
妈妈尤其疼爱二饼,说女儿长大了管不了了,还是“二女儿”乖巧贴心。从此主妇的日常活动除了接送潇潇上下学,还有了遛二饼,又听说游泳对恢复有帮助,还定期带着二饼去上狗狗游泳班。
可回来后,妈妈变得十分忙碌,再加上潇潇要上学,二饼常被托付给娜娜家的住家阿姨照顾。
李潇潇心里觉得亏欠,总是趁周日带着二饼去寻安静空旷的地方玩儿。
“驼峰山”是近几年才被开发成一个公园的,李潇潇记得多年前这座山有个十分特别的名字,叫“新坟山”,因为它一高一低两座山峰由下凹的山脊相连,样子很像当地的坟包。这个名字虽然奇特,但也叫了好多年,后来大概是因为要开发成公园,才改称“驼峰山”。
不过也许因为上高峰的路有些陡峭,大部分来游玩散步的市民都在低峰玩,因此那一侧设施也更多一些。整个山顶由一片厚厚的天然草地覆盖,却独独在高峰上长了棵柏树。所幸这棵树没被伐掉,而只是在它敦实的树身后装了一张长条木凳,柏树四季常青,身躯庞大,把木条凳挡得严严实实,光是从山脊的方向根本看不见这张凳子,很多人也许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李潇潇是在一个周日的傍晚发现这里的。当她抱着二饼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看到低峰那侧的平地跑着许多正在放风筝玩儿竹蜻蜓的小孩时,便决定去高峰那端试试,看起来人很少。
当她独自坐在木条凳上,看着二饼在旁边咬自己的牵引绳玩时,向晚深蓝的天空下,小城渐次亮起的星星灯火,轻风拂面,携着远处微茫的灯光,她竟幸福得觉得有些遗憾——遗憾只有自己和二饼独自在享受此刻的美好。
又是一个周日,秋雨缠缠绵绵从前夜下到下午三点多才停。天虽然已经放晴,但阳光朦胧,已近冰凉的空气还是让李潇潇犹豫了一番要不要带二饼出去。
哪知小家伙像看懂了人的心思般,自己从玄关柜下的篮子里叼来了牵引绳,兴奋又焦急地在原地转着圈,还抬起两只前爪“跳舞”,它一着急就这样,也知道这样能逗引得人哈哈大笑。
李潇潇无奈笑笑,给它找来带裤腿的衣服——二饼受过伤,得护好关节。
自己也套上外套后,抱着二饼下楼拦了辆人力三轮就朝驼峰山去了。趁天黑降温前,带二饼再去俯瞰一番小城风景。
不出所料,大概由于天气不算好,整座山上除了两对风雨无阻的情侣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习惯性地带着二饼爬上高峰,只是快到山顶时二饼实在按捺不住了,挣扎着要从她怀里下来。李潇潇一看四下无人,便解开了它脖子上的扣,让它撒欢儿,兴奋地吠着朝山顶奔去,把李潇潇甩在身后。
她听着二饼不小的动静,不紧不慢地往山顶走去。到了山顶,柏树巨大的树身出现在眼前时,她才恍然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听不见二饼的声音了!她突然着急起来,一边大声喊着二饼的名字,一边往树后木凳所在的地方跑去。
当她绕过树身,眼前的景象却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哑然失笑。
只见二饼正四脚朝天躺在木椅前,一脸享受地让坐在椅子上的人给它挠肚皮。见到李潇潇时,满不在乎地哼唧了一声,继续吐着舌头顾自享受。
那人这时也注意到了潇潇的出现,转过头来看着她。
凌宇?!
刚才他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低着头,李潇潇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笑得这样开心?
李潇潇想起他微笑的样子,此时觉得像解锁了什么神奇的关卡——比起他面色沉郁时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此时开心笑着的他看起来竟全然是少年的阳光与单纯。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李潇潇难掩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起来却并不意外,淡定答道,“感觉今天这样的天气人会比较少。”笑容自然地收了回去,停下给二饼挠肚皮的动作,直起身子,“你经常来?”
“呃,对,这里人少,方便二饼解开绳子玩儿。”李潇潇说着指了指依然躺在地上,不解地看着两人的二饼。
“它叫‘二饼’?”他收回目光,左右打量着已经翻身爬起的二饼,自言自语般说,“是有点像‘二饼’。”
“是吧?”一聊到二饼,李潇潇也变得放松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个名字的来历,和二饼是怎么从S城的高架桥上来到这里来的故事。
他饶有兴趣地听着,很少插话,只是不时微笑地着看着李潇潇。
等李潇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发觉自己讲得太多了,才强制自己收起还要继续讲二饼平日的憨态趣事的冲动,“抱歉,我说太多。”眯缝着眼笑了笑,沉默了下来。
“你说……培训学校。是向阳培训学校吧?”他说着,却转过头看向山脚下的城市。
“你怎么知道?!”李潇潇惊讶道。但随即又想S市离得不远,那个机构远近闻名,猜到是这个学校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他含笑平静说道,“校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开始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少年前额的发尾被打湿,成了绺……这一幕让李潇潇恍然大悟,“翻盖手机?!”她惊讶地看着凌宇。
那一天,也是阴雨绵绵,那个匆忙跑来的少年,头发被细雨打湿的少年,是凌宇!
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