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还没完全化呢,路不好走。”
“好。”陆祈安对他的话从来都没有意见。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一大早起来。
纪连笑盈盈的,给胖婶和张师傅都包了大红包,还附赠一长个金条和两瓶有些年份的白酒。
提着倍儿有面,让人高高兴兴地拿回去过年去。
接着就要上楼喊陆祈安。
太阳这时候已经晒屁股了。
年三十的前一晚,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得分床睡,这是他们这儿规矩。
以前都是一大早的陆祈安来房间喊他。
今天人像是睡过了,纪连喊了几次都没人应。
都不知道屋里还有没有人,先是站在门口再等了会,发现门没锁,接着就推门进去。
陆祈安握着手机,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窗帘也没开开,整个人像是陷在四周的黑暗里。
“陆祈安?”
纪连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后者听到动静后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瞳孔是黑色的,带着一股死气。
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是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这样纪连都看愣了。
停在原地。
印象里,除了第一次见面,陆祈安被铁链绑着脚腕的时候,脸上从来都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陆祈安的外公去世了。
很突然。
突然到之前老人家躺在病床上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也突然到,光是听到这个消息都会觉得是假的。
明明说好的,手术顺利,治疗结果都很健康的人就这样走了。
还是从医院出来以后不到半年,大年三十的这一天。
任何一个人听着心里一口气都出不来,也接受不了。
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一点前兆。
相当于是你之前还见到的一个大活人,大伙都说他很健康,半年前还嘻嘻哈哈地对你笑,调个头说没就没了。
这谁能受得了呢?
张师傅放假了。
这个时间段也不好叫公司其他人过来开车。
纪连把创口贴暂时放在邻居家,自己开车陪陆祈安回县城的村里。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
马路两边,白皑皑雪已经从雪块变成一团黑色,和街边下水道流出来的泥泞混在一起。
很难看,也很丑。
一年过年里的浪漫全都没有了。
纪连开车上高速后,每开一段路都会往陆祈安脸上瞟一下。
开始还会说几句话,但也没太重要的,无非就是问他饿不饿,渴不渴,下一个休息站要不要去上个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