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鹤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赤霄的声音。他顿了一下,知晓赤霄突然打扰,定是发生了大事。他看着荀舒匆匆道:“阿舒,再给我些时日,相信我,定能将这些事处理妥当。”
话音落下,荀舒还来不及回应,赤霄已推门进入院中。赤霄垂着头,将视线固定在脚下的那一尺三寸地,绝不乱看,压低声音快速禀报:“郎君,陆江他们传了信儿回来,说是已助梁丘三人破阵。阵内藏着一万军队,是陈王麾下。”
荀舒听到梁丘的名字,已来不及顾及其他,忙道:“梁丘他们可好?”
赤霄点头:“众人都好。阵虽破了,但他们并未惊动阵中之人,而是悄悄返回了安乐镇中,只留了几个机敏的在那里看守。那山林中藏匿的军队人数太多,我们的人不足百人,寡不敌众,不敢轻举妄动。下一步还请郎君决断。”
山林中藏匿着军队,且以奇门遁甲之术掩藏,陈王之心昭然若揭。只是这次禁军来得人也不少,只靠一万军队便想清君侧或是谋权篡位,怕是有些不够。
还是说他们还有后招。
此事李玄鹤做不了主,需要报给太子,由太子决断。他带着赤霄匆匆往院门外走,到院门口时回身看去,却见荀舒一步未动,静静立在夕阳下,轮廓几乎要融化。她的表情是一如往昔般的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做什么,更知晓他做的一切都不会带她。
李玄鹤想起了荀舒刚刚说的话,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他想要让她待在院子中不要乱跑的话,到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可此事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一国的存亡,确实不能将她带上。犹豫了片刻,只能轻声道:“我将鱼肠留给你,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回到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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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鹤离开后,直到夜半时分也还未返回。荀舒写了一封信,交给鱼肠,请他帮忙递送给师兄师姐。她原本只是猜测,李玄鹤与太子关系匪浅,又在查陈王的案子,定有法子将消息传出斋宫,故有此试探,却没想到鱼肠没有任何犹豫,接过信后立刻离开,直到深夜才返回。
,梢者五步一人,怕是很难进到殿中。”
荀舒摇头:“我不去殿中。若我没记错,国师的丹房是后来建的,在星月宫最边角。那里看守的人应该不多吧?我想去丹房看看。”
鱼肠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人去。他想起郎君离开前说的话,认命又无奈:“姑娘且换回禁军的衣裳。如今斋宫里守卫森严,飞檐走壁行不通,不如换了衣裳,正大光明到星月宫附近,再寻机会进入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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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位于星月宫东南侧,建于院墙之外。若想从星月宫进入丹房,需要先从南边侧门离开星月宫,绕到星月宫东南角,再从丹房独立的院门进入。
丹房的院子不大,院中立有一八角宝塔,宝塔只有三层,是罕见的小巧。塔顶建得粗糙,不似一层二层般精致,显然是暂且封顶,打算等封禅大典后,再继续修建。
荀舒对星月宫和丹房的猜测几乎全对,丹房的守卫确实稀松,只院门处站了一个打瞌睡的小道士。她和鱼肠毫不费力的进入院中,却见大殿门窗紧闭,屋内没有丝毫光亮。
荀舒疑惑不已,她记得五味子说过,长生殿殿主每日都在炼丹药。炼丹这件事没有固定的时间,每颗丹药所需的时间都不同,炼制几天几夜都是寻常。难道她今日运气这般好,恰好是上一批丹药炼制完成,下一批丹药的药材还没进炉的时候?所以丹房里这般安静,无光也无人?
鱼肠掏出一根铜丝,伸入锁眼捣鼓几下,门锁便开了。他小心翼翼取下门锁,招呼荀舒进入放置丹炉的大殿。
大殿内残存着古怪难闻的味道,药材浓郁清香夹杂着扑鼻的腥臭气,不伦不类,比单纯的恶臭更让人作呕。
鱼肠将怀中火折子吹燃,借着这丁点火光,打量整个大殿。
大殿内极为空旷,摆放着三只比人还要高的炼丹炉,墙边立着几架通顶的多宝阁,其上搁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和一叠又一叠纸张。纸张上涂抹着潦草字迹,像是制作丹药的方子。
荀舒环视四周,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直到她打开其中一只炼丹炉,瞪着干干净净的炉腹,终于抓住了稍纵即逝的异样。
,味道还未散尽。
“这里被人清理过。”鱼肠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看来是有人想要掩饰什么。”荀舒轻声道。她想起上午时五味子所说的,昨日下午国师曾来过丹房,之后这里起了争执的声音,应当就是那之后,国师让手下人将丹房彻底腾空,收拾干净。
荀舒将炼丹炉小心翼翼合上,恢复原样,而后走到一旁的多宝阁旁,翻看架子上的匣子和未收走的纸张。
匣子多是空的,纸张上是涂抹过后的药方,有的注明了是长生驻颜的药方,有的却是什么都没写,荀舒也分辨不出具体功效。鱼肠压低声音道:“有用的应当已被收走,剩下的大抵都是废纸。”
“未必。”荀舒将几张纸摊开在地上,抽走鱼肠手中的火折子,凑近纸张,“这些纸张上写的都是丹药的配方,上面有涂改的痕迹。我猜是每次炼出丹药后,根据药效修改配方,顺手在原配方上写写画画。”荀舒缓缓移动手中的火折子,手指抚过上面的墨迹,“这些墨迹有新旧之分。这几张墨迹略有些褪色,该是许久前写的,我猜是先前国师来斋宫准备封禅大典时所书,又或者从京中带来的。”她从其中抽出两张纸,用食指用力擦了擦墨痕,墨痕晕染开来,“这两张墨迹很新,颜色鲜艳,还未干透,就是这两三日刚写的。”
鱼肠正要说什么,耳朵一动,听到外面的声响,立刻将火折子抢过来,吹灭后收起,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荀舒忙将挑拣出来的几张方子折起收入怀中,又将其他的部分归拢放回架子,稍作整理,力求不会被来人发现异样。
鱼肠指指角落的窗,带着荀舒翻窗而出,几乎是二人刚刚离开,将窗户合上,大门处便传来几人说话的声响。
“这门锁怎么开了?”
“会不会是谁没锁好?”
“放屁!这锁是殿主亲自锁的,我看着他合上的——不好,那反锁的窗子也被人开了,有人来过。”
“要去告诉殿主吗……”
荀舒身手不好,被鱼肠背在背上,一个跳跃翻出围墙,渐渐远离丹房。那俩人的话音被甩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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