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林的手指尚未从他的止咬器上收回,原本该昏睡的纪槿玹眼皮突然抖了抖,睁了开来。
猝不及防地和絮林撞了个正着。
房间里充斥着絮林的信息素,纪槿玹整个人还不太清醒,视线没有焦距,虚虚地落在絮林身上。
他定定地望着床边站着的絮林,声音喑哑:“絮林……”
絮林没有说话,收回手,垂于身侧。
纪槿玹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来牵他,手腕被束缚带固定住,没能成功。
他大概不能判断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两眼一错不错地定在絮林身上,生怕一眨眼梦就醒了,絮林会消失不见。
“絮林先生,请先让一下。”
医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管针剂,针管里是透明的药水,里面含有絮林刚刚提取出来的信息素。
他一过来,絮林后退,为医生让出位置。
纪槿玹见不得他的离开,哪怕只是一小步。他的手指徒劳地在空气中拨拉几下,抓皱了一团空气。脸不甘心地偏向絮林退去的方向,眼尾带着湿湿的潮意。
干燥的嘴唇张了张:“……不要走。”
医生掰过纪槿玹的脸,针管缓缓扎进他的后颈之中,将里面的药物注射进去。
注射完了,医生憋着口气,紧张地盯着纪槿玹的反应。
纪槿玹的脸色依旧很差,痛苦地皱着眉头,冷汗浸透他的衣衫,但好在,他并没有出现上一次的过激反应,生命体征平稳。
他缓缓地消化着进入他腺体中的外来物。这些外来物能够治愈他,可是吸收外来物的过程让他很痛苦。
这是个很矛盾的过程。
就像喝了一杯掺着碎玻璃的甜茶。一边,他为喝到心心念念的甜茶高兴,一边,又被甜茶里的碎玻璃划得肠穿肚烂。
纪槿玹舍不得吐,为了那杯茶里的些微甜意,他甘愿将里面的碎玻璃一同咽下。
“这下可以了吗?”絮林问。
“行,行了。”医生连连点头,“非常感谢您的帮忙。”
【他的腺体出了问题,如今只能接受你的信息素。】
絮林想到庄旬对他说的话,迟疑几秒,问医生:“是真的吗?”
“什么?”
絮林道:“他现在,唯一能接受的信息素,只有我的?”
医生点点头。
“但我和他的匹配度……明明很低。”
“这和匹配度没有关系。”医生解释,“纪先生往他的腺体里打了很多不知名的药物,受到药物刺激,他的腺体也跟着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如今,他的身体潜意识里,只认你一个。”
絮林五指攥紧,太过用力,指甲掐进肉中,感到疼了,再松开时,皮上刻着一道道的小月牙。
“你们能治好吗?”絮林问。
“这……”医生看看床上的纪槿玹,吞吞吐吐,“我不太能确定。但有了您的信息素,他的易感期是可以稳定下来了。”
“那些信息素够吗?不够你可以再抽一点。”絮林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微微凸起的腺体处,一片滚烫。
医生听了,心中感慨一声他也太爱纪槿玹了,居然肯做到这个地步,生怕他为了纪槿玹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忙好言劝阻道:“那怎么行,一次性抽取太多,你的身体也会有影响的,包括你的腺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