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口,那男人冷漠的瞟着无力的以宁,唧唧瓜瓜的对她指手画脚,可她一句也听不懂,保安室的小伙子跑出来,热心告诉她,那男人要她在这里等公共汽车,他在宿舍门口等。以宁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见有人做翻译,二话没说踩着单车走了。小伙子同情的说这里是新区,公车很少,请她进小房里等车。就在先有的激动逐渐惶恐时,一辆小巴姗姗而来。以宁和行李连滚带爬的从小巴上下来,那男人已经不耐烦地等在站口,随着男人穿进一条三层小楼相连的窄窄弄街,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看着小楼毫无特色的立在飘散异味的小河沟旁,以宁心里泄了气,这就是自己不远千里而来的栖身之地了。进了大铁门,小小的窄院,木门后一张有些破旧的沙发,前面摆着台半旧电视。一楼有一间房,上楼的楼梯旁有个大大的灶台,估计是公共使用。男人招手示意以宁跟上他,来到三楼,这里有三个房,他打开了一间,估计以宁也听不懂他说话,也懒得再说什么,用手一指,以宁明白这是她的房间,进去才发现,里面狭窄的十来个平方左右竟是一房一厕,两张铁床,一张床上有人住的痕迹,以宁无可选择的坐在另一张对厕所的小床上。房里热得象蒸笼,她累得仰头倒在硬板上,大袋行李丢在脚下。怎么办,她开始思念家,思念那张柔软的小床,思念白发的父母,思念迟些时候来的剑书,还有朋友们。最后一次见乔子洋是临行前一天晚上,之前以宁一直没有通知他,但他是从豪哥那知道以宁要走的消息。几天前,以宁正式向杨老师和豪哥道别,两年多的琵琶学习,杨老师的多方面关照让她入心入肺,离别得特别伤感,她清楚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师了。目送以宁孤单单的背影,豪哥听到杨老师的低叹。“阿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她?”“她有这方面的感觉吧。”不是她曾经这样说过吗?“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唉,第一次见她,我觉得她心里的悲情,”老师低语,面对豪哥诧异的眼光,“她的内心深处有着自己都不曾领悟的悲剧色彩,试想有几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喜爱”昭君出塞”这么哀怨的曲子,但她不同,那天她的动容打动了我,这两年,极力希望她能有所转变,唉,成事在天了”杨老师一再叹息,豪哥不太理解老师,但一五一十转述给了乔子洋。震惊而气恼的子洋意识到以宁这样走,是不想和自己见面,心里有把火腾腾上冲,恼火这个女孩的狠心,阴郁的心隐隐痛,见与不见折磨着他,挣扎中想到恐怕真是后会无期了,他无法忍受下去,连夜开着车摸黑来到以宁家楼下。因为第二天要走,以宁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行李,同时听着妈妈反复的叮嘱,这些天,心里总是憋着难受,可没象别人那样哭哭啼啼。这时家里电话响了,她拎起来,看看窗外天都黑了,该是谁打电话。“林以宁,我在楼下。”“乔子洋?”出乎意料的低呼,立刻感觉到爸妈射过来怀疑的眼光。“你等等。”放下电话,急急跑下楼,楼梯过道幽暗的灯光映得楼旁的大树忽明忽暗,她睁大眼睛找到树枝下的乔子洋。子洋阴着脸,一路来准备的一肚子话,一腔的怒气,低头看着浅花宽身连衣裙踢着拖鞋的以宁,又不知如何说起。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去广东是为了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自己想要什么?要她留下?要她爱自己?无话可说久久盯着她,或许只能如此。以宁抬高头,赫,才发现子洋何时长得这么高,估计都超过剑书了,短袖浅蓝t-恤与水磨牛仔裤被他穿的有型有款,旧日青涩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散发出潇洒男子魅力。“明天要走了?”声音里有掩盖不了的不舍,眼光贪婪的留在眼皮下的女孩身上。以宁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装作没察觉他眼里的深意。“是。”…“那,有机会我去广东,你还认识我吗?”“当然,我安顿好了,就告诉你电话。”…两人看似轻松聊着闲话,以宁告诉他,为容没有在广东找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接受王红星家的安排,学校分她回y市一中,但她不准备回去误人子弟,打算独身南下。两人都知道为容和王红星的情况,如果为容执意南下,他们的关系多半凶多吉少。两人同时沉默了,各自有自己的心思。“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