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驭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意味不明地笑道:“到底是地方人不会管教,否则这事哪用陛下操心。”周老将军放下茶杯,心道这小子终于说到正题了,面上却云淡风轻地说:“是啊。”果然,只见宿驭单手撑着膝盖,身子稍稍前倾:“且不说上虞,就是西北那边,也有动静。”圣祖皇帝最开始揭竿而起的地方就是西北,周老将军跟着他驰骋疆场。西北,算是他们的发家地了。“哦?”周老将军扬眉。宿驭慢慢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前不久西北传来消息,说——”他顿了顿,嗓音刻意压低:“说宁王要反。”“荒唐!”周老将军猛地拍案而起,他虽年老,但嗓门还是大得很,皱眉斥道:“无稽之谈。”宁王乃是圣祖皇帝可能就知道我参考的明朝哪一段历史。我给你买宿驭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告辞,时间几近酉时,恰逢周从凛带着晚霁出府,二人在廊下打了个照面。“宿指挥使何不吃了晚食再走。”周从凛端着笑,脸上却是没什么欢迎的模样。晚霁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听着。宿驭微微笑道:“周公子就别委屈自己说这些话了。”啧。周从凛心中嗤笑,但也不同他胡搅蛮缠。他缓缓抬手,示意同行。三人在周府门口分道而行,宿驭打马去了锦衣卫卫所,而周从凛带着晚霁坐上马车去了德宁街。今儿个恰是冬朝节,临近傍晚,街道两旁早就预备上的灯笼皆是点燃了灯芯,红彤彤地照亮一片。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说笑之声不绝于耳。这是大燕过年前最后一个节日,往常这一天夜里都有许多人上街寻乐子,吃的玩的,简直要花了人的眼。周从凛将护卫屏退,自个带着晚霁闲逛。他行在她身侧,二人罩了同色斗篷,只花样有区别,她的是莲花,他的是祥云,从远处看去,倒像是一对连体婴。晚霁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些,不至于手臂挨着手臂。他却像生了块儿磁铁似的,半个拳头的距离都不曾离远。周从凛瞧见那头里里外外围了几层人,十分热闹,便问她:“有杂耍,去不去?”晚霁摇头,她不大爱这些。他收回视线,歇了心思。“诶,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翡翠啊。”“面具,面具啊。”小摊贩扯着嗓子拉客,有挂着小饰品卖的,有做了糕点卖的,还有那些挑着担子四处张望的。各式各样的叫喊声萦绕在四周,哄闹却又祥和。其实这德宁街并不是完整的街道,正中间被一条河流隔断,后来有人往那上头砌了石桥,这才算将这条街道整个接通了。两人慢步往石桥上去,石桥呈拱形,两端俱是修砌了狮头桥墩,因着过节,就连桥墩都给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线,看起来喜庆得紧。“一串糖葫芦。”他递给老板银子,随意扫了眼,挑了串好看的。晚霁正眺望着远处河水,冷不丁地一股甜味在嘴里化开。“自己拿着。”他松开手。她凝眉,转身抬眼去瞧他,高大身影在她眼前罩下些许阴影。行过石桥,这边来就多是茶楼和酒楼了。京城这地界,你要是在这地方能开个楼的,都算是势力不小的人家。“走,听书去。”他脚尖一转,率先行到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