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懂了短信是谁发的。
不是威胁,是邀请。
是某种超越仇恨的和解。
她坐在终端前,打开【归巢】程序界面,输入指令:**启动低频共振扫描,目标频段:δ波+θ波混合区间**。
进度条缓缓推进,系统开始检索本地缓存中的意识碎片。
三分钟后,耳机里传来极其微弱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声音:
“爸爸……外面下雨了吗?我想听雨声。”
沈玉言浑身一震。
这不是预录语音,也不是脚本响应。这是基于原始神经模式的自发性输出??就像梦呓,像潜意识的呢喃。
她摘下耳机,双手合十,轻声说:“会好的。雨总会停,天总会亮。”
第二天清晨,她联系当地文物部门,建议将废弃疗养院改建为“数字伦理纪念馆”,展出“八长计划”的全过程档案,包括唐仪的遗言、林昭的日志、受害者的名单。提案很快获批。
半年后,纪念馆落成。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字:
**“技术不应服务于不死的妄想,而应照亮生者的道路。”**
**“愿每一个被记住的名字,都不再沦为代码的囚徒。”**
开馆当天,沈玉言带着林昭一起来参观。他已经能独立行走,虽然步伐缓慢,但眼神明亮。
走到展厅中央,他们停下脚步。
那里陈列着一台复原版终端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那段珍贵的0。3秒共振记录。旁边附注说明:
>经专家组鉴定,该信号不具备持续人格特征,不属于任何形式的“数字生命”。
>它更像是一次量子级别的共鸣,如同宇宙中两颗星辰偶然交汇时迸发的光。
林昭凝视良久,忽然说:“你说,如果我们现在重启【归巢】,能不能再听到她一次?”
沈玉言摇头:“不能。也不该。有些瞬间,只属于过去。强行挽留,只会让它变质。”
她握住他的手:“但我们能把这份记忆,传给下一代。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失去,什么叫克制。”
春天再次降临。
燕师大的梧桐抽出新芽,实验室里传来学生的讨论声。沈玉言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新买的奶茶,没喝,只是闻了闻。
甜味依旧,但她已不再依赖。
手机震动,是导师发来的消息:
**“国际认知科学联盟邀请你出席下月日内瓦会议,主题:《人类意识的边界与尊严》。你愿意代表中国学者发言吗?”**
她回复:**“我去。但我想讲一个关于‘告别’的故事。”**
风吹起窗帘,阳光洒满书桌。
她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写下第一行字:
“我们总以为,留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她永不消失。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深刻的留存,是在她离去之后,我们依然能坦然地说:我爱过,我痛过,我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