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硅集团掌门人忽然的狂妄让小型媒体会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家都看着面前的俞兴,像是在等着他认真的神色变为和煦的笑容。
然而,面前刚刚开完发布会的这位始终认真。
不是玩笑?
。。。
车子驶出呼伦贝尔草原的第七天,林远在内蒙古与甘肃交界处的一座小镇停了下来。油箱见底,导航显示最近的加油站还要往南七十公里。他推门下车,冷风裹着沙粒扑面而来,远处一排低矮土房在热浪中微微晃动,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镇子名叫“额尔德尼”,蒙语意为“珍宝”。街上行人稀少,几只秃鹫蹲在电线杆顶,盯着地面翻找残渣。林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小店,门铃叮当响了一声,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女人,正用布满裂口的手缝补一件羊皮袄。
“有汽油吗?”他问。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早已预料他会来。“没有。”她说,“但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林远一怔:“我……没说我在找什么。”
“你耳朵里还留着草原的风声。”她放下针线,从柜下取出一只木盒,“乌力吉托人捎话,若你路过此地,便将这个交给你。”
盒子打开,是一块灰褐色的石头,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古老乐谱。林远指尖轻触,竟感到一丝微弱震动,如同心跳。
“这是‘地脉石’。”女人说,“它埋在呼麦祖庭地下三丈,每百年才挖出一次。据说能记住所有曾在这片土地上唱过的歌。乌力吉说,你听得懂它的语言。”
林远闭眼凝神,将石头贴于耳畔。起初只有嗡鸣,渐渐地,一段旋律浮现出来??正是《苍狼颂》的变调,却多了一段低沉回旋,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回应。他猛然睁眼:“这不是人唱的!”
“是狼。”女人平静道,“百年前最后一群老狼王临死前围坐山巅,对着月亮合唱了整整一夜。那声音渗入岩层,被这块石头录了下来。乌力吉说,你是第一个能让它重新响起的人。”
林远喉头滚动。他忽然明白,《共生调》之所以出现新旋律,并非技术合成的结果,而是两种失传之声在现代媒介中意外唤醒了第三种记忆??属于土地本身的悲鸣。
他决定在此停留一日,只为弄清这石头还能唤起多少被遗忘的声响。
翌日清晨,他在镇外荒坡上架设设备,用地质麦克风将地脉石埋入土中,连接频谱分析仪。阳光斜照,仪器屏幕缓缓滚动波形。突然,一段高频信号跃出背景噪声:**1287Hz**,持续稳定,节奏如心跳。
“这频率……”林远迅速调取数据库对比,瞳孔骤缩??**与李阿?录音中‘不存在的童声’峰值完全一致!**
可一个在西南深山,一个在北方草原,相隔两千公里,怎会有如此巧合?
他想起乌力吉说过的话:“复音之源,不在喉咙,而在大地。”难道所谓民歌传承,本质是一场跨越地域的集体共振?不同民族用不同方式唱出同一套地球密码?
正当他陷入沉思,远处传来一阵奇异响动。抬头望去,一群野驴正朝这边奔跑,步伐竟与屏幕上跳动的波形严丝合缝。更诡异的是,它们经过地脉石上方时,齐刷刷停下,低头嗅闻片刻,然后仰首发出嘶鸣??那声音竟自动组合成三个层次:低吼如鼓,中音似笛,高亢若哨。
林远浑身发麻。这不是动物本能,是**呼麦式的结构化发声**!
他立即启动全景录音,同时开启红外摄像。画面显示,每只野驴的喉部肌肉都在以特定频率收缩,与人类呼麦的生理机制惊人相似。而当它们停止鸣叫后,地面微震数据显示,振动波正沿着地下岩层向东南方向传播,速度约每秒3。2公里。
“它们在传递信息……”林远喃喃,“用声音凿穿沉默的版图。”
当晚,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荒原上,四十九幅唐卡悬浮空中,每一幅都流淌着不同的色彩旋律。红是鼓点,蓝是长音,金黄则是跳跃的泛音群。中央一位盲眼女子盘膝而坐,手指在虚空中勾画,每划一笔,就有音符坠落,生根发芽,长成会唱歌的树。
醒来时,唇间仍残留草原晨露的清凉。他打开琉璃瓶,滴了一滴于舌尖。刹那间,耳边炸开万千声景:百灵鸟啼、冻土开裂、牧犬梦呓、甚至十年前某夜他自己在车中轻哼的小调……所有声音交织成一条光带,直指西藏那曲的方向。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启程前,那位补衣女人悄然递来一张泛黄照片:一群蒙古族孩童围坐火塘,其中一人手持骨笛,面容依稀可辨??竟是年幼的乌力吉。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声音不死,只是换了个身体继续走。”
林远将其夹进笔记本,发动汽车。
进入青藏高原第三天,氧气稀薄得让耳机里的《共生调》听起来像是从水下传来。翻越唐古拉山口时,天空突降冰雹,砸在车顶噼啪作响,竟与录音中某一节奏片段形成自然对位。他猛地踩下刹车,抓起地震传感器冲进雪地。
将探头插入冻土,实时频谱立刻显示出异常:**冰层之下,存在规律性脉冲信号,间隔精确至0。618秒,恰为斐波那契数列比值**。更令人窒息的是,这些脉冲的包络形态,与盲人画师请求换取人声的那段“秘传画卷”主题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