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重心的这一手战术,震惊了天上地下尚处于战争之中的所有人和妖。
那些前一刻还仿佛胆小鬼一般躲躲藏藏的军官,下一刻,就化身为最悍不畏死的疯子,冲入妖夷群中,毫不犹豫的自爆身躯!!!
那一刹那,便是最冷血无情的妖,都要为之胆寒!!
不是胆寒于那些军官修士自爆的威能!
而是他们身死之前的坦然姿态!
他们或仰天而笑,道一声“孩儿不孝”,或声嘶力竭,喊出口“虽远必诛”,也有的沉默决绝,又或者低头而笑。。。。。。。。。。。
晨光如刃,划破残梦。
姬重心在山坡上坐了一整夜,直到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根钉入大地的桩。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暗红的痂,断妄刀的碎片被他用布条仔细包起,藏于怀中。那三截残刃虽碎,却仍隐隐发烫,仿佛还在回应地底深处那一声声微弱的心跳。他知道,刀未死,只是沉睡??正如那扇门。
新栽的梅苗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露珠从叶尖滑落,砸进泥土,无声无息。他凝视着那点湿润,忽然想起楚昭宁最后一次为他煮茶的模样:炉火微明,水沸如吟,她坐在窗边,发丝垂落,映着雪光,说:“你总怕忘记我,可有些事,记住了才是折磨。”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懂了。
执念不是爱,而是囚笼。而他曾亲手为她筑起一座。
他缓缓起身,背上行囊??几件旧衣、半卷《守心录》残篇、一壶清水、一把小铲。没有剑,没有符,也没有丹药。这一趟远行,他不再依赖外物,只凭一双脚,一颗心,去走完那些未曾踏足的因果之地。
第一站,是北境雁门关外的荒原。
少年说过,六只“眼睛”已现世,分别埋藏于古战场、废寺、枯井、断桥、寒潭与孤塔之下。每一处,都是亡魂最不愿离去的地方。而第六只,就在雁西来战死前最后驻守的烽燧遗址??那里曾堆满冻僵的尸骨,如今却被一层薄雪覆盖,宛如安眠的墓园。
姬重心知道,雁西来并未真正死去。他的魂魄被逆心捕获,在门缝中徘徊千年,成为“守心阵”的一部分。而那只“眼睛”,正是以他临终时不肯闭合的右目所化,封印在烽火台下的青铜匣中。
他走了七天七夜,途中不见一人。天地寂静得异常,连风都懒得分岔。偶有乌鸦掠过,却不鸣叫,翅膀扑动的声音如同纸张撕裂。他在第八日黄昏抵达烽燧,残垣断壁间立着一根烧焦的旗杆,上面缠绕着褪色的红绸,随风轻轻摆动,像在招魂。
他取出《守心录》残页,贴于额前,默念引灵咒。片刻后,地面开始震颤,一道裂缝自脚下蔓延而出,直通地底。幽蓝的光从缝隙中渗出,带着腐朽的气息和低语般的回响。
“你不该来的。”一个声音响起,沙哑如砂石摩擦。
姬重心低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五指蜷曲,指甲发黑。紧接着,是一张熟悉的脸??雁西来,面容凝固在三十岁的模样,双眼只剩空洞的窟窿,嘴角却挂着笑。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们。”他说。
“我没有。”姬重心跪下,双手捧起那只手,“我每天都在想,若当年我能早一步赶到,是否就能救下你们所有人。”
“这不是你的错。”雁西来摇头,“是我们选择了留下。为了守住那道防线,为了让后来的人不必再经历同样的离别。可现在……门又要开了。”
“我知道。”姬重心轻声道,“所以我来了。我要取回‘眼睛’,切断愿力之链。”
“那你必须先回答一个问题。”雁西来抬起仅存的眼眶,对准他,“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姬重心一怔。
“楚昭宁。”他答。
“不是这个。”雁西来冷笑,“是她在凡间的名字。那个尚未踏上修行路的小女孩,在南山脚下摘野花时,村里人怎么叫她?”
他沉默了。
记忆如雾,层层遮蔽。他努力回想,却发现那段过往竟模糊不清。他记得她的眉眼,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死前最后看他一眼的眼神,却偏偏想不起她小时候的名字。
“我……我不记得了。”他终于承认。
“因为你一直在逃避。”雁西来冷冷道,“你把她的所有都神化了,成了你心中的圣像。可真正的她,是个会哭会笑、爱吃梅子糕、讨厌下雨天的小姑娘。你忘了这些,就等于否定了她活过的痕迹。”
姬重心胸口剧痛,几乎窒息。
“所以……我根本不配找‘眼睛’?”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