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自己抱着刺杀房鸣的思想,自己的身体就会止不住的颤抖。
而女孩儿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阻止自己的颤抖,而是害怕到了极点的颤抖。
明明已经在那个训练场经受了魔鬼训练的自己,不可能会对一个人,一个小孩儿下不去手,但是很显然的,自己的身体就是会颤抖,就是会无力,直到自己的感情渐渐的麻木,每日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眼前过来过去,但是手中的兵刃和子弹始终无法对准那个人。
不是女孩儿对于杀人的害怕,而是她真真正正的清楚了自己到底是谁。
她不是作为一个散漫的杀手而去培养的,她是房鸣的奴隶,不过是武力值较高的奴隶罢了。
奴隶,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才会去杀死自己的主人?
奴性难以被剥离,而是房鸣的种种行为反而是在不断的加深女孩儿的奴性,那么没过一日,伴随着逐渐麻痹的心,女孩儿想要刺杀房鸣的心思就更下一步,剩下的,无非就像是燃尽了的灰尘,只有在夜里有着不屈的微光,散发着并不如何客观的温度,但已经不成什么火候了。
在时间的不断的流淌之中,这种复杂到了极点的关系被不断的扭曲加深,最后成为了一切爆炸的起点。
苏欣的存在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这个情感结构已经脆弱到了极点的时候,轻轻的触碰,哪怕只是几句赌气的话语都能让整个存在瞬间灰飞烟灭。
正如房鸣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正如莫白莺记起了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
但女孩儿的奴性始终还尚未被剥离,不然为什么会是苏欣动的手?
而对于房鸣心态发生的不断变化,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么?
女孩儿把那具还带着些许温热的尸体推开自己的身前,男孩儿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已然失去了任何的光彩。
推离尸体后的女孩儿把自己的目光看向房间的一角,黝黑的枪口死死的指着这边,从某处空间静悄悄的伸了出来。
透过那枪口,她似乎看到了枪后面的夜幽脸上那紧张到了极点的表情。
还好,房间里有一扇偌大的落地窗,窗帘尚未完全拉上,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月华洒满这细长的一线,照亮了女孩儿的小脸儿。
……
这里有些黑,男孩儿有些看不清,但还是清楚的直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整个人就这么处在这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明明没有经验的他却能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的形体可言,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气”一般漂浮在这里。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么?”男孩儿在心底想到。
实际上从某种情况来说,人死了之后的大脑就不会有任何的活动,没了大脑的活动,那么电信号也将消失殆尽,而人这一生所经历的各种各样的精神也好,情感也好,近乎都是基于大脑之间电信号的不断传播,这么一看,明明是被奉为圭臬的人性之华,反而在大自然的眼中显得竟是那样的偶然而廉价。
但是很很有趣的一点就是现在自己这样的状态,而是正是因为自己的大脑应该是已经完全的停止了活动的原因,反而现在的自己有着充足的可以思考的空间。
虽然自己所处的世界安静而黑暗,但是反而是这种情况下能够更加的让自己安静的思考。
自己的肉身已经被尽数的消磨殆尽,反而是精神的力量却在这片空间之中熠熠生辉。
也许是这里漆黑又安静,无感的冷爬上男孩儿的身体。
这里当然是不冷的,但是男孩儿就是觉得很冷。
等到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消失,似乎是每个已经死亡的人都会经历的感觉。
他很冷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能够被称得上是意识的东西都会在这里一点点的消失,然后变成野兽那般,只靠本能活着的怪物。
最后再是自己的本能也被渐渐的消散,那么自己就真的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了。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哪怕是地狱,这种事情是非常折磨的存在。
“请XX带我XX这个地方吧……”
男孩儿这样在自己的心中祈祷,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复杂的词语已经渐渐的消失,就像是流沙那样,不如说是决堤的水……快速而难收。
“XXXXXXX的话……”
更多的语言系统开始崩坏,当然伴随着的还有人类一切高级的思维的存在,比如说逻辑。
还有感情,现在的男孩儿已经完全的感受不到什么叫做恐惧了,哪怕是被磨灭又如何呢?
不,大抵不应该叫磨灭了,应该是死亡才对……
“……”
语言、逻辑系统,包括思考的能力都已经完全的消失。
只剩下本能的存在的男孩儿开始渐渐的朝着最后的地方一点点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