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果然是教导有方,竟能觅得如此良才!”他兴奋地拍打着克里图特的肩膀,像是个在角斗场大获全胜的赌徒。
虽然这好像确实是事实的一部分。
莱狄李娅的壮举拯救了至少上千名士兵的生命,这可是百万第纳尔级别的抚恤金,比绝大部分赌徒玩的都大了。
克里图特也是又惊又喜,难得地陷入了猪脑过载的状态,只会机械地重复:“神明垂青,神明垂青罢了。”
“但诸位,现在还远未到庆贺的时候,这不过只是巨大失败中的一个小小惊喜。我们刚刚蒙受了一场毫无理由的耻辱失败,必须谨慎考虑我们的未来。”
皮里盖乌斯冷静地道。
传令兵看看他,又看看乌里留斯,不知道该不该带将军阁下去见见那位立下奇功的莱希亚护民官。
乌里留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目送传令兵离开,他又看向皮里盖乌斯:“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目前要决定的事,无非两件。”
皮里盖乌斯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置眼前这场失败,我们要给士兵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稳住他们的士气,同时严惩相关人员,震慑怯战者。”
“此事容易,归咎于第三辅兵军团军团长,处死他。”忒厄里冷冷地道。
以武功为荣的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临阵脱逃的懦夫。
克里图特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那位军团长可是豪留望族之后,要是这样死去,他回去可不好交代。
但作为利益相关者,他对此事没有发言权。
其余人纷纷点头,同意了这个提案。
皮里盖乌斯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件事,便是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是接着打,还是回笃里安和豪留?”
“接着打!”
他话音刚落,塔里曼图斯便毫不迟疑地喊了出来。
从没吃过这种耻辱的老军团长此时已经气红了眼,他向前一步,慷慨陈词:“诸位,虽然我们今天遭遇了失败,却也看清了韦德人强硬外表下的虚弱。我们不难看出,韦德人的骑兵即便占据突袭之利,面对欠缺经验的白云石军团,也依然疲软无力,几百人的方阵就能让他们束手无策。对于这样的乌合之众,多出五千骑兵又有什么影响?我们大可以整肃军容后再度进攻,彻底将他们击垮!”
“此言未免偏激。”忒厄里瞥了他一眼,“败军之师,锐气已丧。何况韦德人翌日便能进入森林,届时路况崎岖,恐复瓦卢斯之祸。”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微微一动。
路穆人对孤军深入异国领土一向怀有一种异样的恐惧。
克拉苏,瓦卢斯,这些著名的败军之将,都是在被向导引入歧途后才彻底败亡的。
忒厄里格外清楚这一点,因为这本就是军队里标准的话术。
皮里盖乌斯微微一笑,看向其余人:“大家都是怎么看的?”
军官们立即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各抒己见,但内容千篇一律,总结下来无非两大观点:进攻,抑或撤退。
而进攻的呼声,甚至比撤退略高。
第三共和国才刚刚成立六百年,此时甚至尚未完全收复昔日的疆域,正是武德最充沛的年代。
打惯了胜仗的骄兵,自然忍受不了被瑞特人骑脸的耻辱。
皮里盖乌斯没有插手这次争论,只是静静地看着。
乌里留斯悄悄挪到他身边,小声道:“你不会真要撤退吧?”
皮里盖乌斯神色古怪地看着紧张兮兮的乌里留斯。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应该……不能吧?”乌里留斯心里有点没底。
“自然不能。我们已经丢了太多筹码在这场赌局里,如今就算想抽身也不可能了。”皮里盖乌斯叹了口气。
他自己就不用多说了,投入了大半的家产,现在甚至连荣誉都绑在了这场战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