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住处穴道的月霜伏在鞍上;她同时目睹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却无法挣扎,无法喊叫,无法和那些亲如手足的同袍一样化为永不磨灭的英魂。
闪电中,程宗扬看到她雪白的面孔,上面湿淋淋,不知是雨是泪。
程宗扬抽出一条羊皮袍,盖住月霜的头脸,牙关颤栗着吼道:“你可别冻死了!”
这鬼天气,一会儿烈日高照,一会儿又暴雨倾盆。
程宗扬浑身上下都被暴雨浇透,手脚冰凉,如果不是丹田中那只气轮还不断透出暖意,他可能已经在雨中被冻僵了。
他一边打马奔驰,一边奋力催发着丹田中的真阳,丝毫不管它消耗了多少。
程宗扬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生死根今天已经吸收了太多的死亡气息。
在他驰离山丘的一刻,双方战死的士卒已经超过万数,这些死者的气息经过生死根的转化,变成生机无限的真阳。
如果是一个修行多年的术者,一次获得这样多的真阳定然大喜过望,离关的第一件事就是觅地清修,将吸收的真阳转化为自身的真元。
但程宗扬狗屁不懂,一口气塞给他过万条性命,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过多的真阳爆体而死。
他在雨中一路狂奔,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真阳,都被他毫不吝啬地挥发掉。
就像一个猿人来到现代世界,把大捆大捆的钞票扔到火堆中取暖,足以让任何有识之士看得眼中冒火。
奔驰一夜之后,不幸的是,程宗扬吸收的真阳已经平白浪费掉大半,幸运的是,由于真阳消耗,经脉没有因为不堪重负而迳行碎裂。
程宗扬现在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当他看到第一道黎明的光线在左前方的地平线升起时,终于松了口气。
程宗扬挣扎着翻下马背,腿间传来一阵血肉黏连的剧痛,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出两块手掌大的伤口。
程宗扬吃力地把月霜抱下马,然后倒在地上,陷入昏睡。
喉头传来一点微痒,程宗扬扭了扭头,继续呼呼大睡。
接着喉头又是一痒,还有些冰凉的寒意。程宗扬再次扭头,希望那只不识趣的蚊子能自己飞走。
喉头又是一凉,程宗扬勃然大怒,一掌拍到颈中。那只蚊子一下飞开,却与他的尾指划了一下。
“啊!”
程宗扬惨叫着握住滴血的手指。
月霜举剑指着他的喉咙,剑锋还有一滴血迹。
她几次把剑放在程宗扬喉头,可这个无耻小人比一头猪还能睡。
月霜虽然恨程宗扬入骨,但她认为行事要光明磊落,趁人睡梦中一剑杀死,不算好汉。
就算死,也应该让这混蛋死个明白。
程宗扬捏住流血的手指,警报的红灯在心头一个劲儿的乱闪。
这会儿不用再指望别人来救了,他敢肯定,周围百余里内,除了他们两个绝对没有一个活人。
月霜咬着牙,低声道:“无耻小人!你辱我清白,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有!”
程宗扬大声道:“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月霜愤怒地说道:“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战死!谁让你来救我!”
“可我还救过你两次!”
月霜咬牙道:“你放心!杀了你,我就会找那些罗马人,到那时如果我杀不掉他们,就会被他们杀死。如果能杀光他们,我就会自尽。反正不会活着回来,算是抵了你的命。”
这算是什么抵命?程宗扬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女人是一种没有逻辑的动物。
她们只会凭自己心意随便找一些理由,来达到她们横蛮无理的目的。
“等等!你知道杀死师帅的是谁吗?是阿伽门侬!凯撒的长子!”
我呸!阿伽门侬是传说中迈锡尼的国王,比凯撒早了一千多年,怎么会变成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