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忠看永嘉帝笑而不语,便顺着颜凝,笑眯眯地给她搬了一个大圆凳过来。
颜凝垂着头,自顾自无精打采地说道:“谢谢公公。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
“阿撵。”永嘉帝挥手打断她,“你先告诉舅舅,你这几日有什么烦心事?”(不想听,别说了,最近谁欺负你了)
“啊?我……我没什么烦心事啊。”颜凝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这个永嘉皇帝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我现在最烦心的就是担心您生气,担心我的错连累了旁人。”
“哦。”永嘉帝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谢景修,搞了半天这个“风雨”说的是他,不就是锦衣卫抓到了他们奸情吗?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一句话都没说呢,怎么就“不怜黄花瘦”了,简直岂有此理。
“朕没生气啊。朕乃一国之君,管的是天下大事,什么旱灾水灾,什么边防打仗,什么贪赃枉法,什么水利农桑,什么通运河开海禁他国邦交蛮夷教化平叛革新,阿撵你刚说朕要为什么生气来着?”(没空理你扒灰的破事)
颜凝看永嘉帝挂着一副“你那点芝麻绿豆破事我看不上”的鄙夷笑容,心想你要不是皇帝,我一定把你摁在地上往死里揍。
她越是满脸忿忿,敢怒不敢言,永嘉帝越是来劲,对着颜凝东拉西扯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了大半天,茶都灌了好几杯,才心满意足放她回去。
“阿撵,你虽然有点傻气,但舅舅不会看不起你的,天塌下来有舅舅给你撑腰,尽管放心。”
颜凝临走前,尽了兴的永嘉帝终于说了半句好话,可惜这时候她已经又累又烦,只想插上翅膀飞回家,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她回到家里,感觉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却有一种精疲力尽的疲惫感,想到公爹每天都要上朝和这么个人议政,得替他干活,得应对他挖坑刁难讽刺,还得揣摩他的心思讨好他,真是太可怜了。
想见爹爹,想和他这样那样来抚慰自己疲累的心。
原来无人知晓的时候,她还能忍着相思等到入夜才去私会公爹,如今匪石院里人尽皆知,她哪里还管得住自己?
勉勉强强用完午膳,索性厚着脸皮对青黛交代了一声,便抄家里小径往主院去了。
匪石院里立刻就有小丫鬟把她带去书房,告诉她老爷今日回府后吩咐了,二少奶奶一来就带去见他。
颜凝敲了敲门,娇声招呼:“爹爹,是我。”听到谢景修一声威严的“进来”,便轻轻推开门,拾起裙裾跨了进去。
“爹爹,我好累……”
她刚想撒娇,却看见书房里除了谢景修之外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谢衡的老师裴蕴之,吓得整个人僵住,话说了一半愣在哪里,瞪大眼睛一脸不知所措。
“阿撵既不早起也不劳作,怎么会累,我不信。”
谢景修微微一笑,走过去替慌了神的颜凝关上门,牵着她的手往房内走。
把小颜凝吓得一声也不敢出,僵着脸低头盯着公爹握住自己的手,想抽回去又没这胆量。
到了里面她迅速瞄了一眼挂着浅笑站起身来对她行礼的裴蕴之,看到他略有深意的眼神小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慌忙欠身福了福羞耻地垂下头,不好意思再多看他一眼。
“阿撵先坐下等着,我与裴先生还有事没说完。”
为什么要我在这里听你们说话,我其实真的可以等你们说完再找你的!
还有爹爹你的手能放开了吗,这是生怕我们扒灰的事知道的人太少了,想让奸情人尽皆知吗?
颜凝只恨眼神不能精准地传达她内心的这些咆哮,万般痛苦地望了谢景修一眼,可谢阁老看到儿媳的复杂目光竟然把她的意思领会了大半,温柔地?
笑了笑放开了她,回到书桌边上对裴蕴之继续说道:“曹党的军队放到京师边上,他非但没有想要避嫌,反而一口答应,皇上心里这根刺又扎得更深了。”
“此招妙极!大人一箭三雕,令裴某五体投地。如此一来,一朝开战,便是曹太师的死期了。
皇上想必也明白大人苦心,国事为重,自然不会为了些无伤大雅的小节苛责大人,如此一来另一件事情或许也有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