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破他那心意,步法立幻一踏,欺在鬼脸老者左侧,攻出石破天惊—剑。
招至半途,立即撒开如潮寒飚,势若排山倒海。
原来彭天麟展出的竟是“天飚三式”,立时将鬼脸老者逼得连连后退。
鬼脸老者口中突迸射两道惊怒神芒,厉喝道:“原来你是老龙神……”
言犹未了,彭天麟哈哈一声长笑,剑招疾变,攻出“一元太极”,“莲池法雨”两式。
此两式剑法乃武当“太极剑法”及少林“达摩降魔”剑法内二记绝招。
两式合用,不但威力强厉绝伦,而且天衣天缝。
配合得神奇之极。
剑虹—卷,只听嗤的—声,鬼脸老者长衫下右角登时削落一方。
鬼脸老者料不到对方武学如此博杂,并不逊于自己,心中又惊又怒,双掌错攻而出,全是奇绝旷世武学异招,将彭天麟剑势封了开去。
彭天麟暗道:“到底逼出你的真才实学,从武功上不难瞧出你的来历。”剑招迭施,身法幻变,俱是罕见罕睹之武林绝学。
相持了三十余招,双方平分秋色,却无法迫开对方一步。
突然,彭天麟哈哈一声长笑,一招“万丈长虹”施出,身形却穿空腾起,疾如流星掠出十余丈外。
剑光眩目,待鬼脸老者察觉,彭天麟已远在数十丈外,身影如豆,消失夜色沉沉中,不禁咬牙切齿,恨恨不已。
他猛然忆起生死恶判入得洞去,迄未见出,心中一惊,暗道:“莫非凶多吉少。”身形一动,疾望洞中掠去。
他才及洞半,猛然发现生死恶判已横尸在洞径中,遍察致命伤痕,只发现左胸有一针尖小孔,审察凝思之后,不禁骇然,喃喃自语道:“怪事,怪事。”一片阴影笼罩他心头,亦未去洞内察视,怀着惴惴心情转身而去。
东方蔚现紫红霞彩,朝日欲升,燕京城漫弥着霏霏薄雾,街上行人寥落,人影宛在梦境。
雾烟中隐现出一双玉丰神如玉,步履轻捷的身影。
这两人一是玉燕客庞镇寰,一是五面张良茅焕,只听庞镇寰道:“彭堂主年已知命,尚涉足花丛,可称得起风流人物,不逊年少。”
茅焕朗笑道:“这位彭兄,对待女人有独到的功夫,六艺俱精,外丑内秀,兄弟有愧多矣。”庞镇寰闻言望了茅焕一眼,意似不信。
茅焕含笑不言,往八大胡同走去。
凡是久居燕京之人,无有不知八大胡同的,这八大胡同位于南城音寺地大街以南,乃石头胡同,陕西巷、韩家潭、万佛寺,百顺胡同,二条营,王寡妇斜街,胭脂胡同之总称,枇杷门巷,千金买笑,真个销魂之处。
每当华灯初上,笙歌不绝,寻芳之客川流不休于山阴道上,风光旖旎。
时当凌晨,八大胡同寂静无人,朱门深闭,管弦久缀,胭脂胡同一家怡红院倒是开了门,只开了半边。
一个瘦长猥琐的短衫汉子在门前打扫,鼻中哼着小调,一股懒洋洋的劲儿,无精打采,挥动无力,显然没睡够,不时张开嘴巴呵欠。
他突然发现庞镇寰与茅焕的入朝怡红院而来,不禁一怔,忙甩掉扫帚,垂手哈腰谄笑道:“茅老爷,这么一大早光临……”
茅焕微笑道:“彭老爷在么?”
“在、在、在。”那汉子答道:“彭老爷昨晚三更时分前来,与素馨姑娘留宿院中,现在好梦正浓啦。”
庞镇寰与茅焕点点头走入怡红院中客厅坐下,向紧随而入的汉子道:“陈二,泡上两杯好茶,不必张罗费事。”
陈二谄笑道:“二位老爷难得光临,怎能怠慢。”说罢转身急急趋出。
茅焕忙道:“无须唤醒彭老爷。”
陈二应了一声:“小的知道。”便消失于厅外。
茅焕随即向庞镇寰道:“事非必要,兄弟不愿惊醒彭兄,此处亦甚幽雅,稍坐如何?”
庞镇寰微笑道:“在下遵命。”忽目注悬挂厅壁一轴条幅,墨迹犹新,正是彭天麟手笔,上书两阕词曲:“朱粉不须施,花枝小,春偏好,娇妙近胜衣,轻罗红雾垂。琵琶金书凤,双条重,卷肩低,啄木细声迟,黄蜂花上飞。”
“江东苏小,天斜窈窕,却不胜采鸾娇妙,春艳上新,肌肤过人香。佳树阴阴池院,华灯绣缦,花月好岂有长见,难聚此生缘,何计问苍天。”后书王辰夏月麟醉填“醉弯鞭”、“梦仙乡”两词以酬怡红素罄女史。
笔力刚健,字写钟王,不递名人手笔。
庞镇寰笑道:“这位彭堂壬名士风流,文武兼资,无怪展帮主有茅彭二兄相辅,威望日隆。”
茅焕歉笑道:“只弟才学实不及彭兄十一,只不过彭兄大智若愚,大才若拙含蓄不露而已。”
庞镇寰诧道:“这样说来,展帮上称评彭堂主身负卓绝武学并非虚语了。”
茅焕道:“与庞公子岂能相提并沦。”虽然谦逊之语,庞镇寰聪慧绝伦,那有听不出茅焕弦外之音,彭天麟武学一定是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