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决定无视对方脸上闪过的不满,盘起手来等候下一句话。
白翡翠沉默地注视她长达十秒钟,方才扬起不甚高兴的声音说:
“妳的脑袋里充满太多杂质。果然还是要删除记忆才行。”
“我拒绝。”
“我是妳的话,早就舍去不必要的记忆。”
“妳不是我。”
瞬间的不悦化为沉重的水滴落于两人视线之间,她凝视对方眼眸道:
“……妳是我的话,才不会那么做。”
那是平凡到不值一提的概念。
对同一种概念产生不同解读、进而相互争执的阶段,对她们俩而言已经成为过去。
因此,白翡翠只有默默接受对方的答案。
“是吗。”
她点了点头,在心里为对方合理的退让做出平淡的感谢。不管这分心情有没有顺利寄托于眼神中,她仍稍微瞇起眼睛,望向白翡翠漂亮的鼻尖。
白翡翠接纳一切合理的行为,同时容忍极少数的偏差。那点偏差无一例外,全部只留给眼前的黑发女子。
只留给黑曜石。
“……”
这样的心情,到底有没有传进那双深遂美丽的瞳孔里──对于女人而言,毫无根据的猜想恐怕是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吧。
总是能有条不紊地处理每件事的清晰思路,打从这次的黑曜石诞生以来,就开始不断地出现偏差。
现在已经扭曲到,实在无法凡事都对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所以……无论多么想了解她、想接近她,也只能悄悄在心里做不切实际的寄许。
然后,再一次怀抱胶着的关系转身离去。
“为什么,白翡翠会在这时候过来?”
正欲离开六角状房间之时,身后的女子如是问道。
因为想见妳──将梦幻过头的答复以符合逻辑的理由稍加修饰,再添上一点点刻意忽略的情感,就成了──
“妳让我心烦。”
别扭的回答。
“……对不起。”
“劝妳还是早点下定决心。”
“我……”
那句未经思考便立刻窜出喉咙的话还没说完,白翡翠高瘦的身影就消失在六角状入口。
她望着仿佛还残留形影的门口,抚向藏有一丝疑惑的胸膛。
没来得及讲完的那句话,是“我拒绝”呢,还是“我知道”?
这么重要的答案竟然直到脱口而出的瞬间才下定夺,实在感到很对不起关心自己的白翡翠。
偏偏,又没办法在开口前拿定主意。
真卑鄙。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白翡翠才先一步走掉吧。
“克莉丝汀娜……”
她将未经许可逸出双唇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收进心底,眼皮微垂,六角状空间登时没入一片漆黑。
空灵的流水声将听觉导入美妙幻听中,很快的眼前也出现了美丽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