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把从后方刺来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腰窝,唐啸一脸的麻木茫然,机械般的拔出匕首,再重新刺入,一连重复了一十八次,这才仓皇后退,在匕首落地的铿锵响声中匆忙逃离。
两名守在门外的苍穹门门徒被他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却因为他也姓唐,敢怒不敢言。
可当其中一人察觉到他袖口上沾染着刺眼血渍时,忽然觉得大事不妙,重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后院偏门,看到了在血泊中呼吸渐渐乏力的唐申。
“刺客!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门主遇刺了,快来人!”
---------------
天黑了,这一次…天是真的黑了。
唐申咳着血,畏惧寒冷的身子在血浆浸泡下带上了点点温度,他疲惫的睁开眼,大雪后的晴空也一下子变得朦胧昏暗了起来。
唐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而这时,那只苍鹰也从天空坠落,砸死在了他的面前,发出了几声悲鸣,鹰喙上也跟着咳出了黑色的毒血。
是兔子?
不,是这只鹰。
唐申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默默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那只死去的老鹰,随手丢进了院落的池塘里。
“是你…”唐申看着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灰暗的脸上有着意外,也有着好像就该是这样的复杂表情。
“没错,大当家的,就是我。”
周潜龙微微弯低了腰,粗糙的手指放在了唐申十年来不停被那只老鹰停靠的肩膀上,说:“大雪寒冬,万里冰封,哪里来的兔子会让你这只鹰去啄?你死得太慢了,和鹰一样难熬。”
周潜龙的毒,下在了兔毛上,鹰抓了它,也抓了唐申,一点一点,一共十年。
可惜的是,这只从不贪食的老鹰今天也跟着偷偷撕了一块肉,死在了唐申的前头。
“贪心不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该去碰。”周潜龙说。
“为什么?”唐申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挣扎着说出了这三个字。
“没有为什么,只是君王卧榻,不容他人酣睡。你这苍王飞得太高了,而天空…永远都是龙的禁域,没有地方给你翱翔。”
唐申又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带着已经碎裂的肝脏,他惨然的笑了笑,说出了最后几个字,终于闭上了眼睛。
“那你算什么?”
“我?”周潜龙笑了笑,拍了拍唐申的心口,说:“潜龙勿用,我叫周易。”
另一边,正在收拾着棋子的朱楷的动作也停了停,书生模样的嘴角缓慢的弯起,说:
瞎子死了。
---------------
徐州城外,唐啸在冬日萧条的荒原大地上全力的奔跑着,他跳上了一处茂密的丛林树梢,静静的喘息恢复着体力,满脸的惊骇。
他干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会杀了自己叔父?
唐啸的脑子一团乱麻,心跳骤然急促,几乎破开了胸膛。
苍穹门的追兵在后方围堵拦截,唐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他解释不了的,因为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唐申就是他杀的。
恍惚间,唐啸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红颜玉翡翠,也记起了她临走前说的一句话。
“收拾不了小的,收拾老的。”
原来…这个小的和老的,指得是吴雨和唐申这两个苍穹门当家,而不是他和唐申,这两个唐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