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从开始就不是真心加入逐影,而是别有所图。
知道以韦日辉的性格,不可能让他跟去,聂阳也就没再追出,返回尼庵中,帮那几个幸存女尼草草收拾一番,叮嘱他们保存好丘明扬的尸身,再仔细追问了带这些人过来的那女子的更多细节,才向孔雀郡返回。
空气显得更加沉闷,他心中诸多事端也憋闷的纠缠在一起,让人更加烦躁。
他有些担忧的意识到,在他和邢碎影这既简单又复杂的两条线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谋划,导致了现在这千丝万缕状如乱麻的局面。
现在唯一清楚的是,逐影和摧花盟这场玉石俱焚之战过后,随着明面上争斗的两股势力的消失,暗鬼终于不得不浮出水面了。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个,就让他有些意料不到。
他原本是相信,最恨邢碎影的人里一定有她一个,加上那记忆犹新的颠鸾倒凤救人之夜,让他还对她添了几分好感,因此她帮助龙十九唆使韦日辉来杀他这事,实在令人不解。
一定有什么内情吧。
聂阳这么想着,不禁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总是对有过肌肤之亲的女性心软,让他对自己升起一股气恼的心思。
思绪纷杂,回程倒比去时多用了一倍时间,一路没人埋伏偷袭,看来韦日辉被操纵也许并不是什么阴谋的一步。
城门开了一线缝隙,到不用再费力翻墙。
聂阳抹了抹额头油汗,闪进郡内。
逐影在郡内的落脚点魏晨静曾经提过,叫做吉祥客栈,与鸿禧客栈遥遥对应,各占一角,只不过这边临近洗翎园,生意要红火得多,这般时辰了,还有醉醺醺的客人在门口大声吵嚷。
想到魏晨静,也不知那个可怜的姐姐现在究竟在哪儿,重伤未愈下落不明,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约定时间,聂阳便先回了一趟据点,找到慕容极把情况大略交代了一下。
慕容极也有些不太相信,皱眉道:“当真是花可衣?”
此时他人多已休息,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说话倒也不必那么小心,聂阳点了点头:“九成是她,如此一来,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释。不管花可衣是哪方的内鬼,那一方都有能力把逐影引导到需要的方向上。”
慕容极沉吟道:“这么说,她来救你也是她背后的人不希望你死?”
聂阳思忖道:“要说这些纷纷杂杂的人里,除了天道,倒也没有什么人希望我马上死掉。只要是想着趁此机会捞些好处的,恐怕都不愿看我毙命。”
慕容极微笑道:“那看来聂兄的安全倒是很有保障了。”
聂阳苦笑道:“与其被抓,倒不如干脆杀了我。”
他捏紧了茶杯,缓缓道,“有时候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倘若邢碎影被我活捉,我一定会让他希望自己立刻死掉。”
这些日子心中受的挫折,大多又变成了新的恨意,迭加在了邢碎影身上。
慕容极目中微带忧色,不着痕迹的瞥了聂阳一眼,转而道:“你找到花可衣后,有何打算?”
聂阳半闭双眼,靠在椅背上,道:“如果是还在旗门镇时,我一定会杀了她。现在,我只想问出她所隐瞒的事情。如果她确实对我有杀心,不得已我也只好废掉她的武功。”
连日来不断的死亡终究还是让他产生了对死亡的厌恶,这种厌恶第一次超越了一直深种在心底的仇恨,除了邢碎影,他现在唯一想杀的人,就只剩下董凡而已。
他并不知道董凡到底做了什么,他只是从心底感到这个人的危险。
而且,心中那种隐约的异样感变得愈发清晰,那种一直忽略了什么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
“慕容兄,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一直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慕容极皱了皱眉,道:“没有,幽冥九歌的真本我早已交给燕堂主,邢碎影的事情也一直在进行,没有什么事情被遗漏才对。”
“不……我不是指这样的事。”
聂阳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不提了,其余人有消息了么?”
慕容极摇了摇头,道:“参战的崆峒弟子陆续回来了几个,不过都没提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显得几分可疑,我已经叫人注意上了。”
“没有……清清的消息么?”
聂阳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厌恶自己这种无谓的关心。
慕容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道:“有时候,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至少,他一定没有落在董凡手里。”
从慕容极房中出来,聂阳往自己房间过去,打算休息一时半刻,平复一下心头的燥热。
开门进去,桌上还燃着油灯,床上鼓鼓囊囊的床被外露着一头水润乌黑的长发,他走到床边,看着田芊芊香甜沉静的绝美睡颜,不禁有些恍惚,心中颇难把面前的少女同不久前威逼龙影香的那人重合起来。
也不知道她把龙影香如何安置,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