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断阳脉之后,九转邪功的负面影响一直未曾发作,本以为仅剩的反噬隐患大可以应付过去,却没想到是如此猛烈的心神冲击,那一个恍惚之间,对女子肉体和甘美阴元的渴盼几乎将他脑海填塞满溢,甚至比邪功蠢动之际对采吸内力的急切还要强烈数倍。
难道……这就是要将九转邪功运转如意的代价么?
聂阳紧咬牙关,拼命去想些闲杂旁事,单手扶着洞壁,无论如何不敢再去看一眼阿璃。
饶是如此,他依然费了足足一刻功夫,才气喘如牛的压制下来,浑身大汗淋漓,简直如从水中捞起一般。
“聂兄,好些了么?”
继续前行,慕容极不敢再将阿璃交回给他,抱着她领在前面,也不回头,直接问道。
聂阳暗暗调运探查,经脉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苦笑道:“确实不似以往,现今到不必担心走火入魔,可这滋味,也并不好受。”
他想了想,自嘲道,“简直好似吞了一把春药下肚,还要纯靠着心智压抑下去。一分伤人,九分伤神。”
“比起走火入魔的情形,总要好些吧。”
慕容极微微一笑,宽慰道。
聂阳微微摇头,叹道:“我没料到,自断阳脉后的阴火反噬,竟会强猛到如斯地步,真说不好,这一步到底走的是对是错。”
慕容极笑道:“你既有家眷在侧,应付这种隐患,终归容易许多。再说,你如今也已不在乎对错,不是么。”
聂阳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下来。
有许多事,他确实已没有余裕在乎。
算脚程,他们三人已经走出十余里远,看来董诗诗她们的藏身之处,已不在原来的村落之中。
慕容极停下步子,仰头望了一眼,道:“到了。”
他不敢让聂阳再碰阿璃,便让她扶墙站好,自己沿阶而上,小心的推开顶上一块方正铁板。
阿璃身子晃了几晃,勉强站定,比起早先又虚弱了几分,但她有些后怕的看了聂阳一眼,并不敢向他求助。
就像聂阳此前的模样,勾起了她什么不愿回想的记忆。
上到地上,才发现这出口并未在某处宅院之中,而是一处堆满麦秸的空地角落,四下满是泥污腐水、驴马便溺之味,但比起地道中的憋闷,还是舒畅了许多。
慕容极让阿璃扶着麦秸垛堆站好,从聂阳那里要来了火把,平伸到面前,走到空地中央,左右晃了几晃。
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汉子幽灵般闪了出来,向慕容极一拱手,低声说了句什么。
慕容极点了点头,这才回身将火把交给聂阳,把阿璃背在背后,一边带路,一边道:“这边没有太多好手,只埋伏着20张硬弩,夜里过来,千万要小心为上。”
聂阳左右望了望,四下是一片荒村景象,破败土墙后,倒是能隐约察觉到淡淡的杀气,伏于四下。
走到土路尽头,是间三面被密林环绕的砖房。
进门之时四下无人,鬼气森森,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直到穿过后门,才发现别有洞天,居屋杂室紧密布置,藏在破屋之后,密林之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狡兔三窟,如意楼各地分舵,总少不了有三五个这样的藏身之处。”
慕容极说着,已踏入院中,左右看了看,道:“田三小姐在西首第一间,聂兄先带着阿璃过去,此时夜深,恐怕田三小姐不便直接见客,我还是稍等一下的好。”
聂阳却并没迈步,而是突兀问道:“柳婷在哪儿?”
慕容极一怔,旋即露出一丝了然微笑,指向当中偏东一扇外挂布帘的房门,“如果没有擅自换房,柳姑娘应该在那。”
几间屋中都还亮着灯烛,看来都还没有休息,聂阳对慕容极歉意一笑,道:“那就麻烦你等我一下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她。”
再怎么心意坚定之人,到了血缘天性之前,也难以毫无动摇,慕容极自然了解,点头道:“我带着她先去叫田小姐起身收拾一下,你只管过去。”
柳婷的身子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儿。
这念头正如一株小小的嫩芽,先是浅浅的埋入心田,不知不觉间,便根脉延伸,稳稳占下了一席之地。
自小便知道身为养子的他,初次尝到了亲人在世的滋味,那种仿佛填补了某处裂隙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
无暇去想时,还不觉有多么重要,到了与柳婷近在咫尺之际,才发觉心中涌上的暖意竟这般浓烈。
那株嫩芽,想必正如腹中的胎儿一样,在黑暗狭小的空间中,拼命努力的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