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继羽放下周正廷尸身,站起回头对董剑鸣抱拳道:“董兄,此人是在下旧识,他死前托我为他报仇。你可否耐下性子,等我片刻?”
董剑鸣也不答话,冷冷的扫了聂阳一眼,点了点头。
那老汉狐疑的看着白继羽逼近数步,扬声道:“你便是白继羽?”
那柄匕首还深深插在他肋侧,纵然功力深厚,带着这样的重伤面对白继羽这种强敌,语音也不免有些发颤。
白继羽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董剑鸣,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这把年纪,真不知活到什么东西上去了。你们北上的这帮人,被我杀了个七七八八,你也算个头目,连我也认不真切?”
那老汉哼了一声,拄拐向前走了两步,也压低了声音,道:“姓白的,尊主没发话,你就敢这么肆意妄为,也太嚣张了吧?你这边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那边又借此为跳板混进洗翎园,既杀了碍眼的人,又讨了上头的好,还搅黄了我们费心费力的活儿。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到很精明啊。”
这两人交谈声音很低,月儿和云盼情都听不真切,唯有聂阳听得还算清楚。
天道部属之间的纠葛他无心参与,只不过和此前事实加以印证,才大略明白了白继羽所作所为的前因后果。
那老汉勉强一笑,愤愤道:“你就不怕,我揭了你的底,让你在孔雀郡里的这番心血,都付诸东流么?”
这句话声音已经扬起,透足了威胁意味。
白继羽悠然笑道:“你若是弄乱这盘好棋,死不瞑目的那个,反正不会是我。”
那老汉颈侧骤然突起一条青筋,可见心中怒极,“姓白的!分明是你借机害死了祁英兄弟,少找什么为了大计的借口!祁英兄弟武功了得,与你合力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你趁他对你毫无提防,出手将他杀了,这种连环嫁祸的手段,骗得了上头,可骗不过我!”
气怒攻心,依旧将话音压的极低,可见还是颇有忌惮。
聂阳不禁摇了摇头,心道冲你这副模样,白继羽也不会将你的威胁放在心上。
白继羽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腿虽然瘸,脑筋倒还好用。只是不知,你要如何让人信你呢?全天道都知道,杀祁英,是董凡董大老板的嫁祸之计,与我何干?”
那老汉向后退开两步,扫了董剑鸣一眼,沉声道:“我四处宣扬开来,总会有人相信。上头不信,还有姓董的,姓董的不信,还有如意楼!”
那柄匕首他一直不敢拔出,唯恐血流过多丧失战力,可毕竟伤口极深,此刻仍让他失血不少,半边破旧衣服,都快被猩红浸透。
大敌当前,这内功过人的老汉竟连闭穴止血也不敢。
白继羽冷冷扫了他一眼,突道:“你来之前,可是见过仇隋?”
本已将注意力转向董剑鸣,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聂阳连忙凝神细听,也不管身边两女疑惑的望着脸色突变的他。
那老汉冷笑道:“怎么,我与我舵令使见面,还要向你报备么?”
白继羽面色愈发冰寒,缓缓道:“果然又是个死不足惜的蠢材。周兄,我这就送他下去见你。”
那老汉双目圆瞪,怒笑道:“我早知你就会杀人灭口!只恨我有眼无珠,没识破那姓周的叛徒!来吧,你那邪魔外道的刀法,今天就让我领教领教!只不过纵然我今日死在这里,你们这些人的阴谋诡计,也休想瞒住!”
这一句他已说的十分响亮,中气鼓荡,远远送了出去,也不知是说给远处的什么人听。
白继羽冷哼道:“你这话不管喊给谁听,也救不了此刻的你。”
只能隐约猜到白继羽与这老汉并非天道同支,其中内情,聂阳既猜不出,也懒得费心。
不过他听着老汉提到仇隋身份,不免心中一动,犹豫是否要将他出手救下。
就看那老汉此刻苍白无血的面色,也知道他断然不会是白继羽对手,恐怕在此刻的聂阳手上,也走不出三十招外。
转念一想,这老汉到了这种地步,依然不肯将敌人秘密揭露出来,只为不影响天道大局,恐怕指望从他口中得到仇隋信息,难如登天。
既然已打算已妹妹做饵,那这种听命于仇隋的天道高手,还是少一个算一个吧。
心念一定,聂阳双手抱肘,向着跃跃欲试的月儿摇了摇头。
月儿颇有不甘的嘟囔道:“那姓白的偷袭过我一刀,你不叫我找回来吗?”
聂阳只是道:“等他们打完,再出手不迟。”
白继羽说完之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懒懒散散的将手背在身后,并不出手。
那老汉拄着铁拐,额上冷汗滚滚而下,他腰侧依旧鲜血横流,真要这么等下去,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他双目一瞪,瘸腿往地上一蹬,被迫无奈抢先出手。
这老汉功力果然深不可测,换做寻常高手如此重伤,怕是挥剑拔刀都十分困难,而他手上持着沉甸甸的铁拐,此时斜扫而出,仍是气势雄浑令人不敢轻视。
白继羽面不改色,撤足斜腰向后一摆,堪堪擦着拐头避过。
那老汉只能招招抢攻,左手一抬掣住拐末,双手加力凌空一抡,划出一道诡异圆弧,绕打白继羽腰间。
能将如此沉重的兵器使的得心应手灵活百变,却又看不出来路叫不出名号,想到天道中也不知藏着多少这等龙虎之士,聂阳就心中一寒,也不禁暗暗佩服如意楼与其针锋相对多年竟还能渐渐走出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