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西依上党,南据大河,邺城这几年一向是风平浪静,没有遭遇兵灾和战祸,但湖面上的平静,却是掩盖不了湖底的暗流涌动。
就拿当下来说,魏公袁绍因麴义战死导致晕厥一事,在邺城传的是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莫不是交头接耳,高门大户亦是在私下密语。
邺府都在传着一道流言,那就是魏公袁绍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支撑下去,还是说晕厥后十数日不曾于大众前露面的袁绍,其实如一道骇人流言所传,袁绍实则已经病死了。
流言肆意,以致人心浮动。
加之秦军东进,一谋上党,二图河内,兵威赫赫,震动河北。
这般情况下,邺城是一日三惊。
不得已,卧病在床,调养生息的袁绍,在别驾田丰、治中审配、监军沮授等人的劝说,于幕府召开会议,大会群僚。
在会议上袁绍露个面,就可证明自己的身体尚可,既不是如流言所说身体危殆,也不是如有心人所传已经病亡,以破除邺城当下流言飞语。
为了会议的效果达到圆满,面色有些苍白的袁绍,如妇人般涂脂抹粉,让脸色显得红润,瞧着身体康健,不似病者。
而袁绍的伎俩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在邺城群僚坐定后,袁绍自帘后甫一转出的时候,堂下原本窃窃嘈杂的私语,霎时间归于沉寂。
众人齐声唱道:“明公。”
作为河北集团的开创者,袁绍北克公孙,西逐黑山,威望自是无二,他的出场,让邺城近来的流言蜚语顷刻间消散。
一众有志攀龙附凤的邺城大小官吏,再度坚定的拥护在了袁氏的身侧,将为袁氏打生打死,以求一个封妻荫子。
“近来孤因事务繁杂,军国多务,没能召开大会,只于府中与重臣论事,这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袁绍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道:“邺城中竟是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传孤身体不佳,以致危殆,且沸沸扬扬,众人多有信者。”
“可笑。”袁绍再度哼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力道有些大,不免扯动病躯,腹腔中有涌动之意,欲之于口。
但袁绍又不好作,只得强行按下,而强行按下的后果,是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正常的潮红。
袁绍不由沉默了片刻,缓了缓胸腹间的不适,而堂下群僚并未关注这一点,众人皆是俯临听,担心抬头和袁绍不小心对上眼,到时被抓个典型,就呜呼哀哉了。
缓了一阵的袁绍,续而言道:“流言如此,孤也只好大会尔等,让尔等瞧个仔细,看看孤的身体是否如流言一样危殆。”
面对袁绍的质问,众人多半拍着胸脯,声明自己未曾听信流言,且是从始到终都未听信。
鉴于袁绍身体的状况,这场会议并未开的太久,也是这场会议不怎么重要,只是需要袁绍露个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