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正面,胸口处,插着一根发黑的银针。
这是一根曲泠再眼熟不过的银针,她
身上就有这样的银针,她知道的人里也只有她有这样的银针,这是她的试毒银针!
曲泠猛抬头,清晨的日头之下,她瞧见院门大开,西厢房的房屋后,走出来两个身影。
第一个是宫九,他的剑上还带着血,另一个貌若好女,气度不凡,风流气息下是几分不羁与逍遥。
宫九叹气:“早知道该杀了他再去接人的,要是再晚回来一点,就要被他带人,对曲姑娘不轨了,还请王前辈见谅。”
貌若好女的男人轻笑:“该见谅的不是我。”
他转头,他们的对话曲泠一点也没听进去。
即使心心念念的导师就在眼前,她也依然看向银针飞来的方向,也是导师转头去看的方向。
那是院墙上,她看见一个坐在墙头的人,而后是熟悉感。
阿飞撑住身体一软的曲泠,她眼眶一热。
第89章到了被家长教训的时候了家长与家长……
宫九甩了甩手中的剑,把血珠甩下来。他有轻微的洁癖,手上的宝剑也是特制过的,血过不留痕。
血珠落进草丛中,在草丛后,是原随云带来的人手。它们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尸体,魂断无名岛,比他们的老大死的还草率。
“既然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目前的气氛不适合宫九再待下去,他拿出一张很精细的地图,这是他居然能带路的关键所在。
地图足足有两幅画卷那么大,宫九把手伸直才能把它完全打开。虽然地图画到了这种程度,但一路上王怜花也出了不少力。王怜花是不太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对着地图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祝他好运吧。
宫九告辞,很有信心地照着地图上的路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在意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离去,现在院中的每一个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阿飞在看着曲泠,王怜花瞥一眼曲泠,再恍若不经意瞥一眼阿飞。
曲泠擦去眼边的湿意,却还不肯稍稍移开目光:“你是谁?”
院墙上的人听到这句话,从墙上一跃而下。
就像一片叶子一样,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背光而立。此人大概身量有八尺有余,姿如杨柳,自成气度,容戴鬼面,仍不改其仪望风表,迥然自秀。
他慢慢走到曲泠面前:“我是谁?”
曲泠微微睁大眼,要听他的回答,只见他摘下了鬼面,然后——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鬼面的手锤到了曲泠头上。
“我是你爹!”此人似乎火大到了极点。
这一下要说重也确实有一点点重,要说具体有多重,又好像压根不重,是一个很微妙的区间。可曲泠下意识一副脑子里的星星被打出来了,一颗接一颗地蹦的样子。她低头委委屈屈地摸着被打的地方,潜意识里忽然就很想演:“怎么打人呢!”
她的假星星还没蹦完,对方冷笑了一声。
显然在外面忙活了那么久再被王怜花摇回来见孩子之后,听孩子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这件事,让他火冒三丈。而识破自家孩子屡试不爽地装可怜,对他也不是很难的事。
但是曲泠get不到他的点:“很疼的!而且你要怎么证明嘛,没证明就打人……”
火上加油的结果就是,她的耳朵尖儿被拧起来了。
还没有锤头的那一下重,拧耳朵的力度轻的不能再轻,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起一个牵引的作用:“说,接着说,一次性说完我再教训你。”
曲泠不知怎么,她忽然心里也有一股火气,这股火气还有一股熟悉感,好像类似的场面上演过千百次,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要说的所有话都像水一般自然地浮现:“不要拧耳朵,我失忆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不可以骂我,松开我松开我松开我——”
几乎是本能支配了身体,曲泠一跳,脑袋一头咚在了对方下巴上,这是比那一锤还重的一下,对方吃痛,放开了她的耳朵。
曲泠改为捂耳朵,机关枪一样地控诉:“太过分了!都说了我失忆了,就不可以体谅一点我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行我素的,我说的话总是不听,叫你早上不要折腾那个早餐做那么难吃就是浪费食材也不听,讲课的时候不要讲那么快我要做笔记也不听……”
用翻旧帐的形式翻篇自己的行为进行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哎?”
一种名为对抗路父女的尴尬席卷了整个院子。
她的父亲气笑了:“不记得我是谁,还记得怎么跟我吵是吧?”
曲泠干干地笑一下:“这个,那个,呃。”
她对手指:“我失忆了,原谅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