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幼安,折腾了一圈瘦了不少,今早才退热,难得能睡踏实。
他眼神柔软了许多,伸手去拉被子,用手指轻轻碰了下孩子脸颊。
可算是平安度过,再不退热,还不知要把人折腾成什么样。
“唔。”姜宁轻哼一声,缓慢地撑起胳膊,“你回来了?”
“怎么趴在床边,不到床上睡?”卫长昀伸手接住滑下来的衣服,放到一边,“下午还好吗?”
姜宁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唔了声,“好多了,能吃下东西,而且没再苦恼,就是没什么精神。”
才病好,没什么精神也正常。
卫长昀摸了摸他后脑,指腹蹭过发梢,“晚饭是不是没吃多少?”
姜宁往他身上靠,“吃了,但没什么胃口。”
“正好我从衙署回来也还没吃,陪我再吃一点。”卫长昀看向床上,“幼安一时半刻应当不会醒。”
“……”
姜宁忍不住笑了声,仰起头看他,“想劝我多吃一点就直接说,怎么还拐弯抹角的。”
卫长昀跟着他一起笑,“既然被你看穿,那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姜宁把手搭在卫长昀摊开的手心,被他握住后,整个人被拉着站起来。
孩子病后吃饱喝足,这会儿睡得正香。
忙了好几天的两人确定他不会醒,轻手轻脚跟做贼一样溜出房间,朝着厨房去。
路过厨房旁的厢房时,随卫长昀一起回来的陆拙,正好开门撞见,看到两个人影一溜烟过去,还以为花了眼,站在门口发怔,诧异看去。
等厨房的灯被点亮,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大人和东家?这不是自己吗?怎么偷偷摸摸的。”-
厨房。
姜宁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脸等卫长昀热饭、热菜,动作熟练又麻利,就是挽起的袖子不时滑下。
看着看着,笑出声。
卫长昀把菜端到蒸笼,往灶孔里添柴时听到他爱笑,转过头,“笑什么?”
“没有笑,你听错了。”姜宁连嘴角的笑都没完全消失,便矢口否认,“我刚才在发呆。”
卫长昀摇摇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出现幻觉。”
姜宁挪了挪凳子,挨到他旁边,“还是这里暖和。”
“要不要靠一会儿?”卫长昀腾出一只手牵他,手指扣到一起,偏过头,“这几天你瘦了一圈,连手都细了。”
“是瘦了。”姜宁不逞强也不嘴硬,“不当父母,好像永远没办法想象作为父母时的心情。”
从前啊,姜宁会心疼爸妈,会心疼朱红,怕他们过得不好,或者是太辛苦。
可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辛苦和难处具体是什么样。
等自己做父母了,才知道原来有孩子是这样的心境,那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那么小一点,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防御的能力,所有的感知都来自父母和大人。
一点小病、小伤,猫狗的撕咬,大人的没分寸,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太脆弱了。
不堪一击的柔软。
“他会平安长大的。”卫长昀感觉到姜宁靠在肩上,添柴的动作小了些,“再难的时候,他都过来了。”
姜宁眨了眨眼,目光直直地盯着灶孔里的火光。
察觉到姜宁没说话,卫长昀侧首,在他眼角亲了亲,“没关系的,不要内疚和自责,未来还很长。”
姜宁垂眼,脸朝卫长昀肩头转去,额头抵着。
闷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