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焱州城,刀剑才是律法。
他们沿着主街一路向前,经过一道道拱门,得以看清东城门被打出的小半个缺口。叶帘堂在空地勒马,随后从拉弓,满弦。
弓弦震颤,重箭势如乍惊雷霆,在广袤天地里快得惊人,干脆利落地射穿从城墙缺口爬上来的敌军。
「嗡」的一声,带起凛风。城门回首,见战马扬蹄,背上的叶帘堂袖袍翻飞,好像一只要随风起的青鸟,好在有玄狐氅衣压在身上,容貌簇在她清瘦的下颚,她侧过眉目,朝城门郎点了点头。
城门郎看着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叶帘堂三年前就在阆京坏了身子,如今旧病缠身,若是稍有不慎死在了战场上,那南沙就真的会陷入孤立的境地,此次众人都以为她会避战,率先离城,却没想她竟驾马驰来了。
此刻在众兵眼里,她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叶大人!」城门郎擦一把眼睛,喊道:「叶大人来了!」
这一声一传十,十传百。「叶帘堂」这三个字就好像一记定心丸,将众人心底的惴惴不安一扫而空,由这三个字兜了底。
冽风依旧,叶帘堂收起长弓,立在最前。
她清瘦,单薄,并不强壮,却是整个南沙的定海神针。为着这些祈盼,她不能退缩,前方刀山火海,她都必须出头。
「众将士听命!」
叶帘堂抚上碎玉,氅衣在后猎猎作响。她双眸飞扬,里头燃的是浇不灭的烈火。
「在百姓撤离前,死守城门!」
定定烧向敌军。
第173章
战阵「王于兴师!」
快!必须快!
虎强捏紧马鞭,在颠簸里抽响马鞭。
武卫营一定知道南府军的存在,他们敢捏瞎南沙在东边的眼睛,势必也会断掉南府军支援的后路。倘若武卫营彻底完成围城,那焱州必定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是灭顶之灾!
一众边军在枯枝残桠的枝林疾驰而过,也顾不上要隐藏行踪了,只管往回冲。虎强知晓军队辛苦,他们这几日昼夜颠倒的赶路几乎很少能休息的好,马鞍早就把腿内磨烂了,都是用里衣包住的。
眼下能指望的,就是虎壮那小子能趁早发觉不对,及时将消息带回去……
思绪才落下,座下的战马便猛地往下一冲,随着一声嘶鸣,战马前腿屈膝栽跪了下去,虎强一个没抓牢,便抱头滚了出去。
下一刻,山林两侧有数道身影便纵深朝他扑来。虎强当即猛地一缩,刀剑便直直插入他腿前的土地。
「绊马绳!」虎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大喊道:「拔刀!」
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刀朝他劈来。虎强只得勉强提刀格挡,但对面人数太多,趁他双手握
刀时另一人已经朝他后背砍来。虎强见避无可避,当即屈膝滑步从自己的刀尖下溜过,反手挡住后背敌袭,一个踢蹬将人踹出几里地。
溟西的绊马绳说是绳,实则是类似铁锁一样的东西,但更细,只一根手指的宽度,坚韧无比,是用来对付南沙腿脚强健的粗腿马的,而谷东的战马腿长脚细,本不该在次着道,但却因他们的心粗至此。
敌人也瞅见了落倒在地的谷东战马,明显一怔,几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似乎在确认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南府军。
虎强舔了舔干涸的唇,趁着他们愣神的空档飞速地确认着眼下的形势,他此行带边军南下,为隐藏行踪并没有带边军擅长的霸王枪,只一把长刀,这对于他们来说太短,太轻了。在战斗中边军明显因着不熟练而十分吃力。
最后,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十分不熟悉。这一战对于谷东边军来说简直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继续缠斗下去对边军来说毫无好处,他们得尽快破围。
敌军见几刀没吃着便宜,便也不轻举妄动了。他们在逐渐收拢的包抄队形中不断挪动着位置,像是大漠里移动的风旋一样不断逼近收缩,要将边军尽数收拢吞吃。
果然是武卫营的人。
虎强颊边出汗,这招是张枫从前率镇西军击退南夷的惯用招数,他听着那凌乱诡异的「沙沙」步伐,抬手让边军聚拢成环,决心尝尝这杀招的咸淡。
不待思绪落下,武卫营前侧的龙雀刀悍然前劈,虎强送出长刀硬生生接住,随即打旋上挑,这是霸王枪对北蛮环首铁刃时的泻力之法,长刀也勉强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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