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应却正好相反,他每晚几乎都很难入眠,睡着了也常惊醒,看过心理医生,也遵医嘱吃过药都没用,拥着陆祈望睡觉竟意外的觉得竟然很踏实,这是他十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可陆祈望一早的不告而别让他很不悦,他特别乐见陆祈望露出那种难堪的表情,他想今晚必须戏弄一下他,或者说这是个警告。
陆祈望晚上如约来郊区别墅时,薄应正在别墅后边的泳池里开Party。
天娱的艺人男男女女来了不少,女的穿得热辣性感,男的就着一条热裤。
薄应站在泳池里,两手撑在岸边,肩宽腰窄,腹肌练得不错。从陆祈望的角度看去,水下的春光一览无馀,「既然你今天有人作陪,我先走了。」
一个跟宋彦青差不多年纪的小鲜肉正卖力地潜入水下吞吐着,脑袋时不时从薄应面前的水面探出呼一口气又重新埋入水中。
薄应玩味地看着陆祈望命令:「你也下来。和他一起。」
陆祈望转身就走。
薄应从身后叫住他:「陆祈望,你别不知好歹!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谈合约的事,下来谈!」
陆祈望没带泳裤,只能穿着内裤下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卖力讨金主爸爸欢心的小鲜肉:「你想我像他那样,我做不到。」
那种事儿在私密的环境里可以当作情趣,但在这儿,他觉得是侮辱。
薄应一把把小鲜肉推开,把陆祈望的头狠狠摁进水里,「态度这么差,谁给你的胆子?!」
陆祈望毫无防备被狠狠呛了一口水,仰起头抹了把脸,「我一直就这样,没变过,变的人明明是你吧。」
薄应脸色越来越差,大有雷霆震怒的迹象,好几个艺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下水拉着陆祈望,劝他跟薄应道个歉。
陆祈望也是倔脾气上脑,不卑不亢道:「既然你今天有人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回来?其实你想故意看我笑话的对吧。」
薄应细狭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浑身充满危险的气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非常愤怒的表现:「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陆祈望一直给自己的状态评价为清醒且不理智的,不理智的原因在于他真的深爱过,「我应该和你说过,私下里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但不能在我面前,保持基本的尊重,是我的底线。」
陆祈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薄应,我们之间其实有挺多问题的,我不想跟你吵不是因为我听话,而是因为我有我的原则,我告诉过你的,可你还是打破了。你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我没有义务哄你开心,你是我的谁啊?」
薄应捏紧拳头一拳砸向水面,水花浇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头:「陆祈望,你找死?」
陆祈望想到自己跟天娱的合约要到期了,索性也不在意旁边有多少人,反正他早没脸没皮了:「你不会想说男朋友吧?你有把我们的关系当做男朋友看待吗?我没那么大脸,戴不过来那么多绿帽子,祝你玩的开心。」
薄应无法反驳。
陆祈望说完连衣服都没拿,浑身淌着水,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向停车场走去。
几十秒后,薄应听到汽车发动驱车远去的引擎呼啸声。
那一刻,薄应觉得自己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没想到陆祈望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居然会在他面前丢盔弃甲丢尽颜面,他居然真的在害怕失去他。
他喜欢掌控,却反被囚制。
他听见自己说,他失控了。
第12章
陆祈望抽空回了天娱。
还是那栋冷冰冰的大厦,银色全钢化玻璃外立面,楼顶是独树一帜的三座塔尖形状,仰望之下会有一种高耸入云的错觉。
他恍然记起和薄应刚认识那会儿,天娱总部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楼里,规模不大,薄应的手腕却很厉害,没日没夜的加班,没过多久,因为捧纪修染爆红,市值过百亿,直接把天娱推上市,成为和聚星平分秋色的重量级娱乐公司,一度成为S市的神话。
再后来薄应问喜欢什么颜色。
陆祈望随口说了银色,这座大厦就被建成银色,外表看起来像个巨型梦幻城堡。
城堡是建成了,王子却不在了。灰少年在十二点的钟声后被打回原型,童话永远只是一个骗人的睡前读物。
三月的天还有点儿冷,陆祈望抱着冰冷的心走进大厦,前台问他找谁,他低头没应,径直刷员工卡进去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