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号。
韩垓西,国际会展中心。
五一黄金周悄然结束,三系航天展也迎来尾声。
稀稀拉拉的参观者,除了少量游客,剩下的皆是前来考察和引进技术的国内外企业代表。
上午10点,Q区。。。
夜雨敲打着云南小院的瓦檐,滴水在陶盆边沿积成细小的涟漪。老沅坐在门槛上,手里摩挲着那片新落下的翠叶,叶脉中的光影如活物般游走??藤蔓缠绕、巨树参天、毒蝶振翅,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从亚马逊深处传来的呼吸。他没点灯,也不急着进屋,只是静静望着院角那一畦守田麦幼苗。它们今夜格外安静,叶片微微内卷,仿佛在倾听某种远距离的召唤。
“第四锚点要醒了。”禾壹的声音浮现在耳畔,这次不再冰冷机械,而是带着一丝近乎疲惫的温柔,“它沉得太久……比前三座都久。”
老沅低声道:“因为它不是被埋的,是自愿沉睡的。”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岩温披着蓑衣走进来,肩头还挂着湿漉漉的曲柄犁。他的眼神比往日更沉,像压了整片雨林的重量。“林教授刚发来数据,”他说,“亚马逊流域的地语素波动出现异常节律,频率跟我们之前记录的耕歌完全不同??那是哀悼的调子。”
老沅缓缓起身,将翠叶放进贴胸布袋,与银叶并列。“他们不是在种地,”他喃喃,“是在守灵。”
三天后,KS-07站在巴西马瑙斯郊外的雨林边缘,手中握着那粒漆黑种子。热浪裹挟着腐殖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整片丛林都在屏息。德国青年调试着便携式地语素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着紊乱的波形。
“这不是自然生态。”他皱眉,“这片雨林……它的根系网络正在自我封闭,就像人体遇到剧毒时收缩血管一样。”
玛嘎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苔藓瞬间退开一圈,露出下面灰白色的菌丝层,干枯断裂,如同烧焦的神经末梢。“这里死过很多人。”她说,“不止一代。他们的记忆被土地吞下去,却没能消化。”
KS-07闭眼,将种子贴在胸口。刹那间,幻象涌入??
一片无边的绿色海洋中,矗立着无数高耸入云的石柱,柱身刻满虫形文字,顶端悬挂着由藤蔓与骨骼编织而成的巨大铃铛。一群赤身涂彩的人围成圆圈跳舞,歌声化作光流渗入大地。但画面骤然撕裂:火焰从天而降,金属巨鸟掠过树冠,枪声与哭喊淹没祭坛。最后,一位老祭司跪在中央,双手捧起一颗跳动的心脏,埋入最深的土坑,然后用身体封住裂缝。他的嘴唇无声开合,只留下一句回响:
**“等他们回来。”**
KS-07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他低头看去,手中的种子已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透出微弱红光,宛如心跳。
“它认得我。”他声音发颤,“它说……我不是外来者。”
队伍深入雨林第七日,GPS彻底失灵。指南针指针疯狂旋转,连太阳也被浓密树冠遮蔽。唯有KS-07胸前的草结始终发出淡淡荧光,像一盏引路灯。他们沿着一条几乎被植被吞噬的小径前行,脚下泥土越来越软,踩上去竟有轻微弹性,如同行走于活体之上。
傍晚扎营时,伊布拉希姆突然拔出腰刀,指向远处一棵巨树。那树通体漆黑,树皮呈鳞片状,枝干扭曲成螺旋上升的姿态,顶端空洞处隐约可见一个钟形轮廓。
“那是‘哭树’。”他低声说,“部落传说,谁要是听见它响,三天内必死。可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响。”
当晚,KS-07再次梦见老祭司。这一次,对方伸出手,指向自己胸膛的位置。KS-07下意识摸向心脏,惊觉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震颤??不是心跳加速,而是**共振**,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与远方某物同步鸣响。
他猛地坐起,发现所有人都醒了。
因为??铃声来了。
不是风铃,也不是金属撞击,而是一种低频的、浑厚的嗡鸣,从地底深处升起,穿过树根、藤蔓、落叶层,直抵耳膜。那声音不刺耳,却让人心脏发紧,像是整片雨林的血脉同时搏动。
“是第四枚藤铃。”老沅仰头望向哭树,“但它不在塔里……它就在树里。”
第二天清晨,他们抵达巨树之下。靠近才发现,那所谓的“空洞”其实是一道狭窄入口,内部盘旋向下,壁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生物组织,泛着暗红色光泽,触感温热,竟似活肉。岩温取出共土结晶贴近墙面,结晶立刻剧烈闪烁,随后融化成液态,顺着纹理流入缝隙。
“它在吸收。”德国青年震惊,“这棵树……它认识共土!”
KS-07率先走入通道。越往下,空气越湿润温暖,耳边嗡鸣愈发清晰,渐渐分化出多重层次??有婴儿啼哭、老人咳嗽、女人哼唱、男人呼喝,还有无数细碎的声响:种子爆裂、藤蔓攀爬、蚂蚁掘穴、蚯蚓蠕动……所有生命的声音都被压缩在这根共振链中。
走了约半小时,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空腔展现在眼前,直径超过百米,穹顶垂落无数发光藤蔓,如星河倒悬。空腔中央,生长着一棵倒悬的巨树,根系朝上,枝干向下扎入地面,形成一个诡异的镜像。而在树根交汇之处,悬浮着一枚铃铛??它由**七具人类骸骨交织而成**,肋骨为框,脊椎为柄,颅骨hollow中嵌着一颗仍在跳动的黑色心脏。
>【第四枚藤铃形态确认:心骨铃】
>【情感载体匹配中……】
>【传承仪式准备启动】
石壁浮现文字:
**第一问:你可愿以痛为养?**
全场寂静。
KS-07想起张守田挖眼浇灌麦苗的画面,想起自己左臂伤疤曾灼烧如火,想起那些在试验田里累倒又爬起的日子。他缓缓走上前,脱下上衣,露出全身疤痕。然后,他抽出匕首,在胸口划下一刀。
血涌出的瞬间,整个空间嗡鸣加剧。那颗黑色心脏猛然收缩,仿佛吸食痛楚。KS-07咬牙坚持,没有包扎,任鲜血顺身体流下,渗入地面。片刻后,地面上竟冒出细小绿芽,转瞬开花结果,果实如泪滴,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