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时渊,后者却平静极了,脸上全无屈辱之色,果断将杯中酒仰头饮尽,王总扬声招呼外面的服务生进来:
“你们可要给人服务好了,有点眼色,随时把酒满上。”
一圈五六个人,意味着时渊需要连干五六杯白酒。
阮逐舟啧了一声:“你先等等……”
可时渊比他动作更快,待服务生倒完酒,他拿起杯子对第二个上来敬酒的人比了个姿势便将酒喝光,仰头时alpha喉结滚动,几滴酒液从唇角滑落下来。
旁边看热闹的王总满意极了,笑意加深。
“听说小阮总和时总结婚已经三年了,感情这么身后,着实颇为一段佳话。”男人对阮逐舟道,“早就听说阮家家教良好,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我看时总这个儿婿就被调教得蛮不错啊。”
说话的功夫,已有四个人过来敬酒。男人又问道:
“说起来,咱们京城酒局的规矩,挡酒怎么也要三杯起步。这两瓶黄州白酒恐怕还不够时总一个人喝吧?”
阮逐舟盯了男人一会,缓慢扬起一个冰冷的笑。
“把杯子放下,”他头偏都不偏,唤道,“时渊。”
咚的一声玻璃碰撞的脆响。时渊重重搁下酒杯,转过脸看向阮逐舟,一句话没说,然而alpha骨相深邃的眼窝里已经泛起酒气的红。
阮逐舟仍不看他:“王总,我刚刚改了主意。五千万,您看怎么样?”
男人哈哈大笑:“小阮总真是聪明。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聪明又性子痛快的人谈合作!”
阮逐舟也跟着微笑,只是眼里的光越来越凉。
“坐吧。”他轻声道。
时渊迟钝了一秒,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默默坐下来。
黄州白酒不烧胃,却迅速上头,他能感觉到外界的声音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塑料膜,嗡嗡的噪音越来越大,唯独身边那个omega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脑中:
“既然王总也满意了,那就祝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
宴会进行到后面,发生了什么时渊已经没有太多印象,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和妻子一同乘车回家都不甚清楚。
只记得刚回到别墅二楼,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时渊顾不得扶着自己的人是谁,一把将人推开,跌跌撞撞冲进客卧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后他脚步虚浮,眼睛都快睁不开,恍恍惚惚中感觉到有人把自己从瓷砖地面艰难地搀扶起来,对方体型比他小上一圈,想扶稳时渊有点困难,时渊几乎半个身子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艰难喘着气:
“别去,主卧……”
“不去主卧,在这睡?”那个声音没好气道,“你吐死在这屋,我也跟着玩儿完了。”
时渊听不懂自己死不死和对方玩儿完了有什么关联。他被迫跟着人进了主卧,一边喃喃自语:
“我先冲个澡。”
“这不是你犯洁癖的时候。”
“不是洁癖,”时渊闭着眼凭感觉坐回床上,扯了扯领带,“不洗澡,就不能上他的床……”
换来的只有一声嗤笑:“行了,今天晚上先放你一马。”
时渊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衣襟,他像个被侮辱的黄花大姑娘,被扒下外套,解开领带,过了一会儿,脚步远去又返回,一块热毛巾粗暴地敷上他的脸,为他擦拭嘴角。
时渊仍然阖着眼,仰头享受这份差强人意的服务。
“为什么替我挡酒。”那声音平静地质问,“你今晚坏了我的事,知道吗。如果不是你逞强,今天公司已经省下了七千万的资金。”
时渊胸膛里震动,低沉地笑起来。
“我以为你会说,今晚我丢了你的人。”时渊说。
“丢人?你想太多。京城这些大家族,谁不知道你时渊只是我们阮家收留的一条狗。”那声音说。
时渊哼了哼。
然而那擦毛巾的手顿了顿。
“但我不喜欢自己的狗被别人呼来喝去。”对方低声道,“只有我才有权力作践你,记住了吗?”
时渊发烫的眼皮动了动,艰难睁开:“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