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喊了半天竟是无人应答。
她疑惑地轻启房门,这才发现四周竟是静寂无声。原来时辰尚早,想来丫鬟们还在丫鬟房歇息呢。此时江念欢才忽然生出了些悔意——当初江意晚不按规矩日日把燕儿安置在隔壁房间时,她还嗤之以鼻。她只觉江意晚矫揉造作,明明是为了方便随时使唤下人,却还要美其名曰“便于照料”。等到她此时饥肠辘辘却又无人侍奉,她才暗自确定,就该把春儿也安排在她旁边。
江念欢无可奈何地一叹。没办法,她只得换了身衣服,自行前往厨房。
此时的厨房缺了平日里的炊烟,看上去倒是显得有些冷清。炉火未起,除了些新备的生肉,便只剩下几枚隔夜馒头还堆在案上。她伸出食指警惕地戳了戳,好在馒头虽冷,却不至于太过梆硬。
随手拿了几个馒头后,她慢悠悠地往房间走,却在远远路过一扇小门时,意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着昨日衣裳四处张望着的,不正是她那好姐姐江意晚吗?
奇了怪了,她为何会彻夜不归,还小心翼翼地走这破烂小门?
江念欢用力嚼了嚼口中的馒头,忽然心底一乐。
昨夜被季将离气得憋了一肚子火气,她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不,有人这就送上门了。
。
“我该回去了。”江意晚站起身,抬头看了眼薄雾轻笼的天空,“你先前说有法子能让我不被人发现,我该如何做?”
谢云停挑了挑眉,笑道:“跟着我走就好,我带你回太仆府。”
江意晚却是有些迟疑:“与你同行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更是百口莫辩。”
“哈哈,别怕。”谢云停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辰,哪怕江府下人都还在歇息,更别提那些主子们了。我会和你保持安全距离的,等送你到门口,我就走。”
江意晚这才颔首应好。
她远远跟着谢云停,走了许久,才发现对方带她前往的居然是扇隐匿于府邸偏隅的破旧小门。与威严气派的正门不同,此门周身皆以普通木板制成,就连把手都为木质榫卯嵌入。所有木板都未铺清漆,而是呈现着原本朴实的棕褐木色。她尝试性地推了推,那门却是纹丝不动。她不禁问道:“这门,真的能开吗?”
谢云停低笑出声,自她身后抬手稳稳搭在门把上。只是稍稍用力,门便“吱呀”一声,缓缓开了一道小缝。他俯身道:“意晚小姐,这门可是江府下人日日都要走的门,你说能不能打开?只不过是年久失修,需要稍微用点巧劲罢了。”
江意晚却是无暇应对他的调侃。
先前注意力全在这扇门上,此时她才尴尬地发现,自己正在被谢云停以一种类似拥抱的姿势强行圈在怀中。门虽已开,他的手却依旧不偏不倚地悬于她的肩膀上方。他俯身之时,下巴几乎抵住了她头顶的发丝,可又偏偏未曾真正触碰到半分。若即若离的距离竟令她不明就以地心跳加速。
江意晚不敢回头,谢云停也没有起身。僵持之际,还是谢云停率先开了口:“意晚小姐,门已开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欲转身道别,却瞧见谢云停浅笑盈盈,正低头注视着她。目光猛地相撞,她跌进了他映满水光的眼中。时间似乎在这一瞬被静止,江意晚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移开视线,道:“今日多谢你。你想要的报酬,只要是合理范围内,我一定尽力替你实现。”
谢云停笑弯了眼,终于移开身子,点头道:“好。你放心,我定会想出个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报酬。”
江意晚行了一礼,待到他走远,这才彻底将那扇小门推开。果然如谢云停所言,此刻府中众人仍在沉睡。她顺着晨曦,一路往屋内行去都未见一人。萦绕在她耳畔的,只有悠扬的鸟鸣声。
回到屋内,她浅浅擦洗了身子,又换上寝衣,闭着眼躺在床上。
昨夜虽是因酒沉睡,可梦醒之后所获取的信息,却是让她此刻心不能静。老李先生恐遭不测,幕后之人毫无破绽,若是想查明真相,甚至只能开棺验尸……她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大缸曾提过,母亲之死或许与江念欢有关。可江念欢当时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龄孩童,说到底,还是王暗雪更为可疑。毕竟她身为江念欢的母亲,也算是和江念欢关系匪浅。
今夜,她并未给予谢云停准确的答复。对方却似毫不在意,只是微笑道:“无妨,我等你下定决心。意晚小姐,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一起等这阵风,风起之时,你自会告诉我答案。”
……浑浑噩噩之际,她似乎陷入了浅眠。只是这短暂的空白并未持续很久,她便是被燕儿焦急的声音吵醒:“小姐小姐!不好啦!老爷宣了全家人一同去厅堂,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呢。现在大家都到齐了呢,就差小姐您了。小姐你快醒醒,燕儿帮您收拾收拾,抓紧去厅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