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御把另一张椅子也拖了过来,就坐在她对面,把饭菜往她这边一推。
“吃吧,吃完明天放你走。”说完靠在椅背上搭起长腿,眼睛黑黝黝地盯着她。
荣珍:……这架势,谁能吃得下。
不过等等,“你们打算明天放我们离开?什么条件?”
“条件?你一个文弱女子能给什么条件?”姜御抱臂岔开腿,态度漫不经心。
荣珍不在意,抓住机会与他谈判,表示可以给他们捐款五百大洋,换取对方出人护送她和佣人找到江钰。
她算是看明白了,沪市这里并不只是表面上的繁花似锦,内里还隐藏着许多危险和龌龊,与其出去后被人当成肥羊算计宰割,不如破财消灾托眼前这位护送他们一程。
起码他是真的收钱办事,也不故意冤枉人借机刮油讹钱。
姜御听了放下手臂,“五百大洋?还真舍得,这么稀罕你那未婚夫啊?小心人家琵琶别抱,叫你最后痴情错付一场空。”
荣珍不知怎么从这话里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隐约还有一点
点酸。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感觉错了,心想这人是预言家吗?说的真准啊,原主在故事里可不就是痴情错付,而江钰也琵琶别抱了嘛。
基于这一点,她就权当他在发善心提醒自己,好声解释道:“五百大洋是托您帮忙的辛苦费,跟他没什么关系。另外我与他虽有婚约,其实多年未见,说不上什么稀罕。还是您认识他这个人,知道一些内幕?”
姜御脸上的大胡子动了动想说什么,门外手下过来有事汇报。
“你先填饱肚子,别饿晕了。”姜御撂下这样一句话,起身大步离去。
荣珍趁他没走出门前赶紧提要求:“您让他们也给我那两个佣人送点吃喝,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再给管家找个医生看看,感激不尽。”
姜御嘟囔着条件真多,头也不回地关门走人。
站在门外等他的手下也听到了,本以为他们处长会拒绝的,没想到姜御一出来就吩咐按照人家的要求做,并且晚上给送床被褥进去,别叫人冻坏了。
手下一脸怪异地确认:“处长,真这么做吗?”跟伺候祖宗似的,他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堂旅馆,以往抓进来的哪个不脱层皮。
姜御理由充分:“她捐五百大洋给兄弟们零花。”
手下:“!”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点喝点再请个郎中嘛,多大点事儿啊,保证给她办得妥妥的。
不是他们贪财,是稀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愿意给他们捐钱呢,而且对方也不牵扯什么大事,钱拿得不烫手。
手下立马安排人去办了,然后将刚刚收到的山城电报交给姜御。
陈老板表示事情已经收到,命他私下查探见机行事,若扶桑当真设下诡计谋算华国局势,势必令其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随着这封电报到来,姜御之前调动的暗线也陆续传回消息,大多数都是暂未发现相关情报,只有隐藏比较深的两三人冒险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具体如何还需再探。
再探的结果就是一夜之间早先传来探查到扶桑计划痕迹的暗线全部殉难,或出于意外,或被处决,没一个存活。
姜御早起听到这个消息,一枪打碎了窗台的杯子。
“扶桑!欺人太甚!”
手下听到动静进来,艰难报告:“处长,局座过来找您。”
平时一向只挂名不管事的特情局长一早来找姜御,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御见到对方忍着火气寒暄:“局座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是有何吩咐?”
特情局长吃得红光满面膀大腰圆,进来哈哈大笑着想拍姜御的肩膀,发现拍不到,转而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吩咐没有,提点的话倒是有一句,就看你听与不听。”
姜御抬手示意:“您说。”
特情局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话中暗含警告。
“要我说,咱们虽然处在这个位置,但有些事也不是人力可为的,这个时候便需要变通,姜处长师承陈老板,又曾是校长门生,未来前途远大,不该折在这小小的沪市特情局,你说对吗?”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叫他别动不该动的,不然后果如何可保证不了。
姜御面色变了变,哪里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昨夜三个殉难兄弟的血现在怕是都还没干呢。
他沉吟片刻,像是衡量完得失被说服了,不情不愿道:“您说的不错,姜某受教。”
不了解姜御真正处事方式的特情局长自以为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地邀请他去吃早餐,顺便喝上两杯清酒,听一听东洋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