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张小录事的瓜不是白吃的,任务计划确定之后,他就开始给苏绒紧急科普定远侯府那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窍。
一张脸上带着点八卦的笑,眼睛却亮得惊人,是那种从万千琐碎信息里抽丝剥茧、窥见关键后的自信。
任谁能想到呢,尉衙门的堂堂录事,主业吃瓜,副业居然才是上班。
说起勋贵轶事这一块,好像突然就到了他的舒适区呢。
“苏小娘子,你得记住了,咱要找的那位庶长子根据我的信息…就养在二姨娘房里。”
苏绒当时一边听,一边心里忍不住小小地“啧”了一声。
她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平日里这个抱着卷宗跑来跑去,嗑cp嗑的永无止尽的这位录事郎,扒拉起这些深宅秘辛,居然跟开了天眼一样。
看似毫不相干的零碎八卦,在他那个仿佛天生装了雷达的脑袋里一转悠,就能像拼图一样拼成一条条密辛来。
这瓜吃的可是吃出价值了,居然还成就了一个情报学人才啊。
张不易当时越说越来劲儿,还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已经看到了侯府深宅里真实的暗涌。
“别看那个二姨娘如今不怎么露头了,早年也是伺候过侯爷笔墨的,如今就住在什么湘妃阁。你进了府若要寻摸,往那边找就是了。”
这份基于神级吃瓜能力的笃定结论,此刻成了苏绒最大的底气。
她脸上的神色恰到好处地转为一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的了然,甚至带上一点点亲昵的嗔怪。
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是分享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是新分到湘妃阁的,我们姨娘跟前伺候的茜云姐姐体恤我新来,特让我先出来各处搭把手,熟悉熟悉。”
“刚还在那边帮着理茶具,一晃眼就见姐姐这脚……哎呀,真是遭罪。”
县官不如现管,茜云的名字在底层侍女耳中,那可比二姨娘本人更有威势。
“哎呀!原来是茜云姐姐新得的帮手!”
小侍女脸上立刻堆起热情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之前的强撑也卸下了,身体不自觉地又往柱子靠了靠,声音里的戒备彻底被亲热取代。
“那可真是姐姐体恤!我这脚不争气,赶着去前头茶水房预备几位贵客的点心茶水呢,怕是要误事了……”
“既如此,交给我吧。”
苏绒微微颔首,接过对方手边那沉甸甸的花梨木茶盘,步履轻快,像是沾了露水的雀儿。
转眼就汇入前方穿梭的人流,姿态自然,毫无破绽。
直到拐过一个弯,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视线范围,苏绒在一个通向侧径的月洞门前状似随意地顿了顿,理了理茶盘边缘的杯盏。
“咪。”
一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猫叫从一旁的屋檐上传来,是一直跟着她的小咪。
见苏绒望来,小咪轻盈地一甩尾巴,立刻转身,小小的三花身影灵巧无声地溜进了那条幽暗僻静的小径。
苏绒毫不迟疑,步履一转便跟了上去,裙角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闪而没。
几个拐弯后,回廊的灯火人声已恍若隔世。脚下青石板布满滑腻的青苔,路旁灌木丛影影绰绰,零星的灯吐着近乎泯灭的光。
空气里的暖香被腐朽的气息淹没,深沉的寂静笼罩四周,只有风声穿过枝叶的沙沙细响和远处模糊的虫鸣。
小咪在前方引路,绕过几处堆着破旧杂物的墙根,小径尽头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