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啥大身手,纯粹是抓猫多年,翻树钻墙练就的本能反应。
只见少女的一双脚在墙根轻巧地一蹬,双手同时敏捷地抠住墙缝里一道略微外翻的砖棱。
动作迅捷得带着一股子野劲,身子也借势向上一蹿。
接着就是熟练地收腹引体,重心上提,像只小猫一样从墙头轻盈地一滚而过,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墙内的阴影里。
就在她堪堪翻过墙头的时候,林砚清朗的声线穿透了火把,清晰地撞入她的耳膜。
“定远侯!有扰深夜清净!”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带着当朝九卿不容置疑的威权与年轻人锋锐无匹的魄力。
然后清晰地穿透侯府掩着的大门。
“林砚来访!烦请开府一叙!”
少女翻进了府,先是熟练地把自己藏在墙角最深的那片阴影,警惕地收束着呼吸。
墙外头,林砚那清亮的声音已经停了,只剩下火把燃烧时那种低沉的“噼啪噼啪”响,闷闷地透过来,感觉很远。
但是总而言之,她成了,她进来了!
翻过了这堵墙,计划的第一关就算闯过来了。
苏绒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了那么一丝丝,唇边不自觉地溜出一抹小小的、带着点得意的弧度,像偷到糖的孩子。
然后接下来的计划是……
“你翻过墙之后,不要着急深入。”
林砚的声音沉稳如山,回荡在苏绒此刻紧贴墙根的脑海里。
画面瞬间切回猫馆那日黄昏,苏绒蹲在墙根阴影里,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心却飞回了猫馆的小桌旁。
她和偷偷摸摸进来的张不易坐在林砚对面,像两个乖巧的太学学生。
“到时候贴着墙根藏好,等着。”
林砚当时就坐在她对面,眼神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预见了此刻的场景。
“等什么?”
“等小咪。”
林砚的目光掠过她怀里安静舔爪子的小三花,眼梢底那点微末的波澜也柔和了些许。
“它机灵,天生就是探路的料。这大宅门里有猫溜达也寻常不过。被看见了也无妨,至多被呼喝一声赶走罢了,没人真会在意一只猫儿。”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苏绒脸上,那份郑重清晰可感。
“但你不行。”
这四个字沉甸甸的。
“一个生面孔,夜半深潜侯府内宅,一旦行踪暴露,就是塌天大祸。惊动了府卫,别说救人,你自身难保,更会连累整个计划败露。”
林砚最后看着她,眼神沉着冷静,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所以,沉住气。原地藏稳了,让小咪去探去寻,它是安全的。”
“待它寻到踪迹回来你再循着动。切记,务必小心!”
苏绒只听得心头滚烫,那份重任与林砚字里行间的关切沉甸甸地压下来,在那腔子里左冲右突,更激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下颌微收,一双杏眼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映着林砚沉静的面容,里面盛满了无声的承诺。
可刚准备开口应下,突兀的声音就像个没掂量好轻重的秤砣,“噗通”一下就砸进了刚刚沉淀下来的空气里。
“那我呢?”
是咱的小张录事。
张不易憋了好久,刚才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大气不敢出。直到林砚对苏绒交代完最后的紧要处,仿佛才突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还没被安排活干?
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