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住钟粹宫,抬头不见低头见,又都是骄傲的急性子,哪经得起这样挑拨?
更别提景宝林寝殿的香是他赐下的,上好的九棘香,于身体无半分妨害,只是闻久了就暴躁易怒,做事不顾后果也是难免的。景宝林为彰显圣恩,日日点着。
敏昭仪这胎本就是太医下了定论保不住的,那日的争执和落胎,不过是早晚的事。
反正是保不住的孩子,能为自己了却一桩心事,也算他孝敬过自己这个父皇。
午夜梦回,萧景明有时会听到那孩子的哭声,惊醒后他看着身边不同的女人,又强行让自己睡过去。
明日还要上朝呢。
他安慰自己,那孩子本就留不住的,这大概是他做皇帝必经的无奈与伤痛。
……
自觉已渐渐将这些事不放在心上,掌握世家大族越来越轻而易举,权柄已收拢在自己手中的萧景明,在午间的一个小憩后睁开眼,已不是皇帝萧景明了。
他成了贵妃江书鸿。
江书鸿的寝殿他熟悉,毕竟是宠了几年的宠妃,已是资深的枕边人。
他很快认了出来这是哪里,却花了点时间才发现,这已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身体太柔软,每一处的触感他都体会过千万遍,但不是以这样自己抚摸自己的形式。
摸到某些部位时,他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榻前守着的流萤赶忙来到了床边,这个丫鬟他也认得。
她说:“娘娘醒啦,可是做噩梦了?奴婢叫人把冰着的绿豆沙端来?”
萧景明已神魄不似自己的,迷迷糊糊应了声,直到流萤端来绿豆沙,一碗绿豆沙下肚,他才有些接受了自己的处境。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龙椅上现在坐着谁?
对皇帝来说,无论多离奇荒诞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都不会忘记关心,自己龙椅和玉玺怎么样了。
如果自己在江书鸿的身体里,那她的魂魄去了哪里?如今最有可能占据了他的龙体的,就是那江书鸿!
他问流萤:“皇上现在在何处?”
流萤利落地答道:“皇上已醒了许久,从养心殿去乾清宫处理了会儿政务,如今又回养心殿了。”
已醒了许久?若是江书鸿在自己身体里,想必也能猜到他在这里,怎么醒了这么久,不见她找回来,那假皇帝反而代他处理起政务了?
萧景明听不得这句处理政务,一时怒火中烧,起身厉声道:“伺候朕…伺候本宫更衣,去见‘皇上’!”
流萤虽不知娘娘为何突然如此急切,却并不多问,迅速帮他梳妆整齐。
说是迅速,也不过是比起平日里江书鸿梳妆打扮更迅速些,对萧景明来说,还是繁琐得不可思议。
怎么盘个头发要这样久?怎么画了眉毛还要涂口脂?怎么衣裙也要配套搭着穿?
朕的龙椅上坐了其他人,拿着朕的玉玺,见着朕的大臣,批着朕的奏折,接管着朕的江山!
朕却在这里对镜贴起了花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