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扶冬眼皮一跳,指向自己。
周遭一哄作散,将她暴露开阔之地,群人眼神各异,前头妇孺交耳不忘投来鄙夷之色,温扶冬大抵晓得,这口中“三小姐”,约莫是自己了。
“诸位听我解释……”
她本欲狡辩一二,见那台上之人死死盯着这处,喉头一咽,再次往上打量,确是不识此人。
得无回应,前方红纱洞开,强烈寒气如虎啸来,将周围之人皆掀飞了去。
温扶冬震惊之余,只闻台上凉凉音色,一道纤弱单薄背影浮现,怀抱琵琶,半遮白面,时时拨动轻弦。
长发如瀑,纤盈若蝶,声音惨淡而凄厉,浑不似人:“三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找了你好久,你说过,会带我私奔的,如今怎么就不见了呢……”
温扶冬:“……”
“你不喜欢奴家了吗……”
“不喜欢奴家了吗……”
鬼音撕裂空气,人群如被惊散之蚁,于廊间炸响,尖叫声裹挟刺鼻血腥,前方那人轰然炸作飞溅血团,众人散如潮水,齐奔涌向门外,一时混乱不已。
温扶冬退后,道:“你且听我解释!”
“那不是我说的,我不是那种人,你要找的三小姐非我矣……”
话音未落,台上戏子身如幻影,转瞬飘忽至眼前。
更可怕的,他竟是头垂地倒坐于半空!
薄纱如红浪轻浮,本若风月绵意之景,眼前之人猛然转身,手抱琵琶,可抬头瞧去,纤细脖颈之上却非乌黑脑勺,而是转动着一颗巨大眼球!
戏子双腿悬浮,发出凄厉尖叫,如陀螺般飞速旋转。
四面灯火闪烁,忽明忽灭,黑暗中传来灯盏破碎之声,那眼瞳死死瞪大,血丝蛛网攀附,竟从中长出缕缕黑发。
长发高扬,如伞大开,露出乌发所掩盖,是前后两颗一模一样眼球!
“你骗我!”
“你竟敢骗我啊啊啊啊啊——”
“我对你用情至深,你为何骗我,你为何不带我走——”
“——啊啊啊啊——”
温扶冬一拍身后之人脑勺:“愣着干嘛,快跑啊!”
“小姐您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啊!”薛翎又怕又怒,撒丫子狂奔。
“我怎么知道?”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殉情而死,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他嘶声怒吼。
“小姐怎么办?”薛翎小脸涨红,气喘吁吁道,“您身子不好,可跑不得!”
“……”
话音方落,便见温扶冬步子一顿,直挺挺倒地。
“啊!小姐您怎么了!”薛翎慌忙摸索布兜,眼见那恶鬼追来,掏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入扶冬口中,“药,药……对,药!”
温扶冬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闻那厉鬼索命之声飘之耳畔,登时鲤鱼打挺般站起。
二人脚底生风,叫那路央突生障碍绊倒,险些四肢朝天。
往回看,才见那横于大道间的,竟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