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乂眉头一紧,足下升起灵光,险险避过。只是这时候辫发老修法宝已至,费南乂只靠独角、玄印合力抵挡不得,整个人都被打落下去。
他只觉喉咙一热,喷出血雾的同时脚下灵靴也已挨上了粘稠腥臭的烂泥。
费南乂未及动作,便看见自己呕出的血雾悬浮半空,被残余雷火炙烤成赤红蒸汽。
辫发老修又换了手决,刚刚逞凶的乌箭登时化作九道虚影封锁八方。其箭尾拖曳的阴秽之气凝成锁链,眼见得就要将还在念咒掐诀的费南乂缚住。
费晚晴容失色,赶忙以飞剑来救。辫发老修这时候都已是胜券在握,自是不愿意节外生枝。
这老修活了近六甲子,确是果断十分。便见他以左手掌锋为刃,将右手小指指节平削下来。
就那么鼓嘴一吹,那指节遭一口黑气拂过之后,便就生成了具丈高白骨、手持刀盾,与费晚晴战作一路。
这老修祭出此法显也伤了不少元气,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那手持刀盾白骨显然不是费晚晴之敌,只是战过数合,便就
不过值此时候,他倒有些兴奋,盖因若是真将这些外界上修派进来磨炼的后辈擒了下来,那说不得还能有条别的出路。
他是已经天不假年、元寿却也不多,却也不想遭人磨了神智、押赴凉西去与那无穷无尽的妖兽兽群拼命。
费南乂未生惧色,头顶独角再生玄光,总算暂时将辫发老修法宝止住。
不过后者显是有了些破釜沉舟的念头,辫发老修踏着龟裂的地缝快步逼近,每步落下都有地面遭黑芒侵成烂泥。
乌箭箭尾溢散出的阴秽之气似是无有穷尽,正撕咬着费南乂已有溃散之象的护体玄光。
可后者面上仍不见慌色,论及本事,他本就当不得辫发老修这位顶尖假丹,但到底后者已经被这獬豸玄牢锁了近二十年,便算实力犹在,可底蕴尽失之下,连枚回灵丹丸都无,自是难以持久。
费南乂想得清楚,兹要自己叔侄二人抗住这老修最凶的三板斧,或就有转机得胜———只要康大宝那处不生变故的话。
————
康大掌门自是将场中情景看得十分清楚,那辫发老修手段犀利,费家叔侄能独自扛住便算难得,破局之处不在别的地方,只在自己与崔五羊二人之间。
崔五羊持刀而立,面上古井不波,手头刀锋现起灵光,卷起的罡风割裂着龟裂地表、簌簌作响。
康大宝面色一肃,他却晓得崔五羊当年在禁军中,可是得授了一部宙阶上品剑法《昙华寂灭剑》,亦如蒋青一般,常与金丹论法,堪称是一时之杰。
更难得是据纠魔司那胥吏所言,这崔五羊更是已参得其中真意,摸得剑元边缘。
《昙华寂灭剑》这部剑法能被大卫禁军之中的高修青睐,自是有独到之处。这剑法讲究的是“真剑、如剑、无剑”三重境界。
入门时候只得剑法其形,参得其中招式玄奥,以诸般剑器御敌,剑法威力固然照旧犀利惊人,却属下乘;
至参得“如剑”之境过后,便就是万物如剑,初时以刀戟棍棒当剑、精深时候则是飞落叶、尽数皆可为剑,威力不减半分。
待修至“无剑”之境,那便是剑元大成,便算真人见得,说不得都要邀请就坐、同席讲法。
不过这剑经说来诱人,且还算得样修成剑元的上佳佐料,但豪门子弟却少有研习。盖因这《昙华寂灭剑》便是出了名的重悟性、轻资粮,若要修成,却要比其余功法多付出许多苦功。
是以哪怕这剑法相对易得,但修习此法的,多是如崔五羊这般有些天资、不乏毅力的贫家子弟。无有资粮相辅、长辈提携,那便只有靠着用心用命,去挣得些锦绣前程。
崔五羊此时以刀为剑,这便是已窥得剑元门槛,一如当年蒋青一般,可做得金丹上修的座上宾朋。依着康大掌门的小心性子,自是不敢小觑半点儿。
戟锋与刀身相撞,康大掌门连退数步,足下裂开道道深痕,算是又一次试探得了这崔五羊实力非凡。
更难得是其便算大占上风,亦未有冒进举动,反是警惕十分地持刀而立,显露出非一般的谨慎性子。
康大宝对此自然熟悉,确如他这般起于微末者,斗法时候便惯是如此。所谓“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便是这类人物身上难以掩藏的穷酸味道,扎眼刺鼻得很。
且这类人物勿论手段是否高强,但都少会犯错,是以康大掌门不怎么喜欢与这类对手相战。
不过值此时候,却也是避无可避,康大宝手头动作未有迟滞,屠劋一抖,大片黑炎复又呼啸而出,滚滚热浪将焰火之中的一切物什尽都侵蚀干净,却是被一道陡然升起的亮光倏然斩做两截。
“当真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