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寻只要出门时间长一点,回来后肯定给李贞诊诊脉,这一点亲近的人都知道。
脉象确实不错,不过李贞都七十五了,这个岁数当然也会让人觉得有些担心。
马寻一边诊脉,一边看向李增枝,“增枝啊,这几天。。。
马寻站在院中,良久未动。那颗流星早已消逝于天幕尽头,可他心中却似燃起了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滚烫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这双曾只会握酒杯、逗鸟笼的手,如今竟要执掌一国之新机要务。荒唐?可笑?还是……命中注定?
“爹。”身后传来轻唤。
他回头,见是马祖佑提着一盏灯笼走来,脸上少了白日里的张扬,多了几分沉静。“您还没睡?”
“睡不着。”马寻苦笑,“脑子里全是事。经略司怎么建?人从哪儿找?钱谁批?图纸呢?器械呢?连个像样的工坊都没有,就指着一张残图和几句谜语,就想撬动天下格局?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马祖佑将灯笼放在石桌上,抬头望天:“您还记得小时候娘讲的故事吗?说咱们老马家祖上本是陇西戍边小卒,靠着一把铁shovel挖通了三道壕沟,挡住了北狄十万骑兵,才被太祖皇帝亲封百户。那时候,也没人信一个泥腿子能救江山。”
马寻怔住。
“现在也一样。”少年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别人不信,咱们自己得信。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路就会越走越宽。”
马寻看着儿子,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这孩子眉眼随母,性子却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莽撞、倔强,却又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他叹了口气:“可我不是英雄,祖佑。我只是个混日子的外戚,靠着姐姐的福荫活到今天。若非皇上逼我上位,我宁愿一辈子当个闲散国舅。”
“可皇上为什么选您?”马祖佑反问,“朱标舅舅精明强干,殷燕先将军战功赫赫,刘先生博古通今,哪一个不比您强?可陛下偏偏把这块烫手山芋扔给您,为什么?”
马寻摇头。
“因为信任。”少年一字一顿,“他是看透了您??看似懒散,实则心善;看似糊涂,实则有底线。您不会贪墨军饷,不会结党营私,更不会拿国家大事做交易。这份‘笨’,才是最难得的。”
马寻愣住,喉头一哽。
“所以,别觉得自己不行。”马祖佑握住父亲的手,“咱们不求一步登天,只求每天多懂一点,多做一件。三年后,哪怕秘阁只造出一台能测经纬的仪器,也算对得起‘经略’二字。”
夜风拂面,吹散了些许愁绪。
马寻终于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讲大道理了?”
“跟刘先生学的。”马祖佑眨眨眼,“她说,治国如烹小鲜,火候比食材更重要。急不得,也拖不得。”
父子俩相视而笑。
次日清晨,辰时未到,马府门前已车马喧嚣。
第一批应募之人陆续抵达:有江南算学世家出身的落第秀才,精通勾股割圆;有福建海商之后,熟稔潮汐风向;甚至还有个自称“西域遗民”的独眼老者,带来一架用铜管与水晶拼接的古怪仪器,说是“千里窥天镜”,能见百里外帆影。
武忠守在门口登记名册,忙得满头大汗:“哎哟我的爷,你们一个个报名字慢点!这‘阿卜杜拉?伊本?穆萨’叫啥?重名没?祖籍哪?会说官话不?”
“我会!”那老者用生硬汉语答道,“我祖父曾为帖木儿汗国钦天监匠师,后因战乱流落泉州,三代定居中华。我名马天德,汉姓随母。”
马寻闻讯而出,上下打量此人。只见他虽衣衫褴褛,眼神却清明锐利,手中铜镜构造奇巧,非中原所制。
“你能修这个?”马寻指着那镜。
“不仅能修,还能改。”马天德傲然道,“若得良工配合,三年内可造‘观骨镜’。”
众人哗然。
刘姝宁恰好赶到,闻言疾步上前,仔细查看铜镜结构,指尖轻触镜面边缘一处刻痕,突然变色:“这是阿拉伯数字标记的焦距调节环!你们……真的掌握了折射光学原理?”
老者点头:“我族先贤伊本?海赛姆著《光学之书》,早解光线入射、反射之律。此镜以凹面水晶聚光,辅以铅锡合金屏蔽杂波,虽不能真照骨肉,但若配合特定药水涂抹皮肤,可显浅层瘀血断痕。”
刘姝宁呼吸一滞,眼中迸出狂喜光芒:“这不是雏形……这是真正的医学革命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