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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第2页)

……

金銮殿本该肃穆,今日殿中弥漫却另一种气息——恐惧、猜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户部尚书张崇明,这素来以城府深沉、仪容整肃著称的老臣,此刻却像一条落水狗。

他匍匐在冰冷的金砖上,那身象征二品大员尊荣的紫袍,此刻皱巴巴地裹着他颤抖的身躯。呜咽声断断续续,不成腔调。

“陛下!陛下……为老臣做主啊!”他猛地抬起头,额角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那张老脸上涕泪纵横,皱纹里填满了绝望的泪,花白的鬓发散乱不堪,几缕黏在汗湿的颊边,比他昨天落水的儿子还狼狈。

“那……那无法无天的‘一缕春’!他……他不是人!是厉鬼!是索命的恶鬼啊!”

他嘶喊着,声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昨夜……昨夜他闯进臣的府邸!老臣那不成器的儿子……被他……被他……”张崇明剧烈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头顶,又猛地指向殿外虚空,动作癫狂,“按住,剃了一半头发!然后……然后一脚踹进了后花园的荷花池!那池水冰寒刺骨!臣……臣那孩儿,险些……险些就没了命啊!”

他泣不成声,伏地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回荡,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天子高坐龙椅,冕旒下是一张年过四十,保养极好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张崇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陡然低哑下去,却带着更深的怨毒:“这还不算……那传了三代的金鳞墨玉扇……臣……臣祖上传下的命根子……被他……被他顺手牵羊,偷走了!陛下!此獠猖狂至此,视王法如无物,视重臣府邸如无人之境!臣……臣恳请陛下,发雷霆之怒,将此獠碎尸万段!”

悲愤的控诉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无声的回响,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涟漪尚未散尽,另一块更沉重的石头又砸了下来。

“陛下!”一个更为洪亮、却带着尖锐破音的声音猛地炸响,像淬毒的利箭穿透沉闷的空气。国舅爷刘崇山,一身同样尊贵的紫袍,挺直腰板出列,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细小的眼睛射出怨毒的光。

“张大人府上遭此横祸,臣……感同身受!”他声音陡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狠狠磨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就在上周,臣家中的圣宝——那尊通体无暇、由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的‘翡翠白菜’,竟也不翼而飞!此宝乃臣家族之魂,更是陛下御赐,象征着天家恩泽!”

他猛地一甩袍袖,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股阴风:“府中护院森严,贼人……贼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让臣痛失宝物,沦为笑柄!陛下!此獠不仅践踏臣的尊严,更是视陛下于无物啊!此贼不除,国无宁日,臣……臣也无颜苟活于世了!求陛下开恩,将此獠处以极刑啊!”

阶下群臣垂首,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角落里,几个太监更是面无人色,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当今天子面沉如水。明黄的袍袖下,手指搭在冰冷的蟠龙扶手上,食指关节微微凸起,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坚硬的龙首。

咚……咚……咚……

那声音不大,却像丧钟一样,一下下敲在所有人心坎上。

“爱卿且宽心。”皇帝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威严,“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狂悖之徒,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着实可恨。着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三司并力,限期缉拿此獠,务必将宝物追回!”

消息像长了翅膀,扑棱棱飞进重重宫闱深处。

贵妃斜倚在椒房宫后苑临水的暖阁锦榻上,指尖随意地掐了一朵开得正盛的姚黄牡丹,慢慢捻着那柔嫩丰润的花瓣。

暖阁里熏笼吐着瑞脑香,温软和煦,隔绝了外面的萧瑟。

“哦?张老大人府上遭了贼?”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地滑过垂手侍立的心腹太监,“还是个……剃头踹池子、偷人传家宝的妙贼?”

“回娘娘的话,正是。”太监躬着腰,声音压得极低,“那贼人报号‘一缕春’,近来在城里搅风搅雨,专挑些……名声不太好的高门大户下手。听说,前些日子,国舅爷府上那尊和田玉的翡翠白菜……”他恰到好处地住了口。

贵妃捻着花瓣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寒,快得让人捕捉不到,随即又被雍容的笑意覆盖。

那尊价值连城、她费尽心思才弄进手、打算放在私库最深处赏玩的翡翠白菜,竟也遭了贼手!这贼,真真是长了天大的胆子!

“呵,好个‘一缕春’,倒是……有趣得紧。”贵妃松开手,被捻得不成样子的牡丹花瓣无声飘落在地毯上,“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人儿,寻常的猫儿狗儿怕是降不住。”

她端起手边温热的参茶,轻轻吹了吹,“本宫倒想起个人来。飞龙卫里,不是有个……沈追么?”

侍立一旁的宫女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贵妃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抿了口茶,悠悠道:“此人性子么,是桀骜了些,本事,却也着实配得上那份桀骜。当年初回汴京,多少棘手案子落他手里,都办得干净利落。后来……不过是杀得狠了些,惹了些非议,才被闲置。如今,不正该是用他时候?”

她放下茶盏,玉指在光滑的案几上轻轻一点,“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这无法无天的‘一缕春’,不正合该由那同样无法无天的沈追来收拾?”

她抬眼,目光投向暖阁外澄澈的天空,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势在必得的笑意:“去,替本宫拟个条陈,向陛下举荐沈追,专办此案。就说……此子如出鞘利刃,专治这等目无君父、搅乱纲常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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