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个忠臣?!”楚越很意外。
在她眼中,诙是一个很狡猾的人,楚越也正是看中了他的狡猾,这些年,他为自己做了很多事,自己司巫、大司巫、阴君的名声,是他一手营销、维持。如果说,从前的自己掌握了秦国的宣传口,那么诙就掌握了她宣传口。
患难见忠臣,可这个人居然是诙。
诙叹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有钱。”楚越道。
诙瞪大了眼睛,“什么?”
楚越撸起左衣袖,露出一串叮叮当当的金环,又撸起右衣袖,又是一串叮叮当当的金环,臂膀上,还各有一件金臂钏,臂钏呈圆筒状,可以作为臂甲的替代,习武之人,总要穿点护具,楚越的金臂钏,从不离身。
她去北宫之前,又额外将那些嬴华留给她的金环戴在了身上,若是死了,就是陪葬品。
这些镯子上刻了她的名字,以后,她会认出自己的。
研究某某某地出土女尸楚越专题的学者———楚越。
大难不死的话,新王估计也不会放过她,那么这些钱,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诙望着她摘下的小山似的金镯子,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早料到自己有这一天?”
楚越苦笑不语。
第75章改嫁寡妇改嫁
宦海沉浮,楚越浮了多年,终于迎来了沉底的一天,有钱在秦国没什么太大用处,秦制,按身份等级享有不同待遇,房屋、占地、奴隶,都有明文规定,无爵的庶民,住不了大宅,也不能使唤他人,只能自己种田。
陋室低矮,仅供楚越母子三人和诙一家子暂时栖身,诙的妻子栗提出归乡,但诙以为只有留在咸阳,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让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自己再在咸阳停留一段时间。
楚越给了栗一份丰厚的财物。
作为主君,她有赡养门客的义务,既然诙不决定走,要为她效命,诙的妻子就是她的妻子,诙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
陆陆续续有门客找上门来,他们受季君之乱牵连,被逮捕,这几日才被释放,也有些机灵的,见势不对,躲了起来,暗中观察情况。潦倒的门客,坐在屋前空地,望向屋中,他们潦倒的主君。
诙将门客们的情况逐一说给楚越听,楚越听完,将金子拿了大半出来,交给诙,“亡者抚恤,伤者医治,愿意留下的,就再搭一间草屋,想离开的,就给一笔钱作为川资。”
几间草屋在陋室旁拔地而起,官府很快有人来统计户籍,小吏一进门,便愣在了原地。
“诙?!”
诙也很意外,“席?”
两人开心抱在一起,诙拍了拍小吏席的肩膀,“好久不见!你不是高升了吗?怎么在这儿?”席是诙的同乡,当日三人团体中的一个,他归乡之后,做了小吏,因为表现出众,被抽调来咸阳。
楚越闻声,从屋中走出,席已经不记得楚越,误以为她是诙的妻子,“这是嫂子吧?”
诙立刻道:“不可冒犯,这是”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楚越,阴君、大司巫已成过过眼云烟。
“她是公子华将军的夫人。”诙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句,“从前的阴君大司巫楚越。”
席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朝楚越深深一揖,“公子夫人,冒犯了。”
他是来统计户籍的,秦律对于人口管控十分严格,父子尚不能同居,需要析户另立。他们肯定不能在一个户口本待着,但拆分成多户,意味着多倍的赋税,秦赋泰半
赋税的压力,迫使楚越需要尽快找到谋生之路。
“不然摆个摊?发挥一下现代人的商业头脑。”楚越冥思苦想,想出条解决问题的方案,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大秦重农抑商,厌恶商贾,一旦成为商人,黑历史跟三代。
成了商贾,那就不是庶民,是贱民了。
“从军?”
军功爵并不授给妇人。
先种田吧,大秦只有耕战。
庶民能占的地也不算少,起码混个温饱,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诙挥起锄头,挖了一天的地,而后两天内,躺在床上宛如死狗。楚越见他如此疲惫,不信这个邪,于是屋中又多了条死狗。
“种地,怎么这么累?”楚越问诙道。
诙有气无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投奔你?而不是回家好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