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术?
张汤、墨子墨、霍光、陈莫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老丞相要教真本事了。
公孙弘望着弟子们忽然昂扬的斗志,无奈一笑。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个儿温文尔雅的淑人君子,为何所教的弟子。。。
春雷未歇,长安城外的柳枝已悄然抽芽。刘进自建章宫归来后,闭门三日,不接群臣,唯召司马迁入内,将阴符剑封于金匣,藏于宗庙最深处,并亲书“天网永绝”四字碑文,立于未央宫前殿阶下。百官观之,莫不凛然肃敬。诏令颁行天下,《绝网令》如铁律横扫郡国,凡私蓄死士、暗通谍报者,不论爵位高低,皆族诛无赦。一时间,列侯屏息,豪强敛迹,连匈奴使者过境亦不敢多遣随从。
然太平之下,暗流愈急。
交趾港头,那艘无旗商船悄然沉没于夜潮之中,仿佛从未存在。少年“弗陵”却已踏上陆路,由南越旧部接应,沿五岭古道北上。他行走时从不骑马,只乘竹舆,由八名黑衣力士抬行,前后不设仪仗,却有十二名短刃护卫隐于林间,步履无声。每至驿站,必焚毁过往文书,不留痕迹。其左手玉环始终未摘,夜深人静时,常以指尖摩挲环上“弗陵”二字,眼神幽深如井。
“先帝遗诏说,若汉室倾危,持此环者可代天命。”一名老宦低声禀报,“岭南七十二峒酋长已有半数暗中盟誓,愿奉少主为主。”
少年微微一笑:“他们不是忠于我,是恨长安太久。当年武帝灭南越,杀我族三万口,血流成江。如今刘据仁政虽宽,却未还我王统;刘进更以《绝网令》削藩,断我南方根基。这一局,本就是债。”
话音方落,前方山道忽起雾瘴,浓得如同白絮缠树。竹舆停下,侍卫警觉拔刃,却见雾中缓步走出一人??正是那位织网的老妪。她手持一根乌木杖,杖头雕着逆旋双鱼,衣衫褴褛,却气度沉静。
“你来了。”她目光落在少年手上,“玉环还在,说明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少年起身下舆,跪拜于地:“孙儿拜见祖母。”
老妪冷声道:“我不是你祖母。我是赵氏最后的守陵人。你们父子借我母族之力潜伏三十年,如今要动‘天网’,却不曾知‘地网’已毁?”
“地网已毁?”少年皱眉。
“昨夜我焚符之时,天地震动。逆鱼熔尽,制衡失序。从此再无人能阻‘天网’苏醒,哪怕它沦为暴政之器。”老妪缓缓抬起手,指向北方,“你可知公孙敖为何自刎?非因忠诚,而是因为他知道,一旦有人重启天网,必是为私欲而非护国。他死前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留给后来者的警告:‘慎用兵火,否则万民涂炭’。”
少年默然良久,忽而抬头:“可天下早已腐朽。刘进废除屯田制,纵容商贾兼并;裁撤边军,致使西域诸国叛乱频仍;又放任女子议政,令阴阳颠倒。这哪是仁政?这是亡国之兆!我父早言: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若不以雷霆手段重整纲常,汉室不出三代必亡!”
老妪冷笑:“那你告诉我,你与李广逸有何不同?他也说要清君侧、复正统,可他的‘正统’不过是复仇罢了。你呢?你的‘秩序’,是要让百姓再度活在密探横行、邻里互告的恐惧里吗?”
少年不答,只轻抚玉环,低语道:“历史只会记住胜利者的名字。至于手段……自有后人评说。”
老妪长叹一声,转身欲去:“赵氏血脉至此断绝。我不再管你,也不再救你。但记住,当你举起刀时,也会有人举起刀对着你。”
雾散之后,竹舆继续北行。而在千里之外的敦煌,一面新的旗帜在风沙中升起??不再是“天网将开”,而是“承命惟新”。旗下聚集数千黑甲士卒,皆披影卫旧铠,手持机关弩,阵列森严。主帅身披漆黑大氅,胸前银印赫然是“影卫左帅韩说”之名,只是面容枯槁,双眼浑浊,似已多年未曾见光。
他站在高台上,展开一幅黄绢地图,正是当年出土的羊皮卷复刻本。指尖划过甘泉宫、河套、雁门、陇西……最终停在长安城。
“三证未齐,然时机不可待。”他沙哑开口,“刘进封存天网,是懦弱!天下岂能靠一部《孝经》维系?唯有铁血方可定乾坤。传令七十二屯所:三月之内,兵分六路,佯攻边郡,引开羽林主力。待长安空虚,我率精锐直扑建章宫??那里还有第二座祭坛,埋着真正的启动核心。”
与此同时,霍光察觉异动。他在府中密会心腹将领,调拨三千羽林郎秘密布防关中要道,并派遣细作混入西域商队,查访“承命惟新”旗帜来源。然而就在部署之际,家中一名老仆突然暴毙,尸检发现其舌底藏有一枚微型铜管,内书八字:“紫阳东来,星聚未央。”
霍光瞳孔骤缩。他知道,“紫阳真人”虽死,但“紫阳”已成为反朝廷势力的代号。而“星聚未央”,分明预示一场针对皇宫的刺杀或政变。
他连夜入宫求见刘进。
宣室殿内,烛火摇曳。刘进正在批阅奏章,见霍光神色凝重,便放下朱笔:“大将军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陛下,”霍光跪地陈情,“老臣掌兵十余年,深知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然今四方蠢动,恐非寻常叛乱。臣怀疑,有人正试图绕过建章宫祭坛,直接唤醒分散各地的‘天网’残部。若让他们集结成功,长安危矣。”
刘进沉默片刻,问:“你可有证据?”
“有。”霍光取出一枚龟钮银印,正是此前在敦煌坑底发现的“影卫左帅”印,“此印本属韩说,然经工匠查验,印背刻有极细微的符码,对应七十二屯所中的三十六处。每一处激活,符码便会发烫一次。昨夜,其中十九处同时发热。”
刘进脸色微变:“也就是说,已有近半支‘天网军’开始行动?”
“不止。”霍光沉声道,“更可怕的是,这些屯所之间并无往来记录,却能在同一时辰响应。除非……它们共听一个中枢指挥。”
“甘泉宫。”刘进脱口而出。
霍光点头:“先帝晚年常驻甘泉,若真设有备用祭坛,必在那里。且甘泉地处北山,易守难攻,又有旧道直通匈奴边境,最适合秘密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