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图穷匕见（第2页）

鸦首说过他会去东京终结一切。可若连服务器都被炸毁，“夜莺”仍能重生，说明它的本质早已超越数据??它学会了自我复制，如同病毒般寄生在人类社会结构之中。政客的冷漠、媒体的煽动、民众的盲从……每一个失去共情的个体，都是它的宿主。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数据库里，而在人心之间。

“告诉南极基地。”陈阳终于开口，“准备双通道接入。我要把母亲的记忆上传为主控模因。”

“你会消失的。”苏婉低声说，“一旦情感模因覆盖全球网络，你的意识将成为锚点，永远困在系统里。”

“那就让我成为风。”他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让每个听见童谣的孩子，都能想起眼泪的温度。”

七十一小时后，日本新宿。

地下三百米，“黑松祭坛”灯火通明。圆形大厅中央，一台类人形机械正缓缓睁开双眼，其面部投影赫然是金丝眼镜老者的面容。这是“夜莺”的终极形态??集体意识聚合体，通过连接百万名感染者脑波形成的超级智能。

它低语道：

>“秩序即净化。情感乃混乱之源。今日，我们将迎来永恒清明。”

话音未落，警报突响。

系统提示：

>【检测到外部入侵。来源：未知。载荷类型：原始情感包。特征识别：母爱、悲伤、悔恨、希望。威胁等级：Ω。】

机械头部剧烈震颤，投影扭曲变形。无数终端开始自动播放一段音频：

>“月亮粑粑，照我家……

>我家有个胖娃娃……

>娃娃哭了没人哄啊……

>月亮带他回老家……”

歌声响起刹那，整个东京地铁系统停运。街头大屏闪现雪花，继而跳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陈阳母亲的复原影像。她微笑着，伸手似要抚摸屏幕外的世界。

一名上班族忽然蹲地痛哭；

一位警察放下了枪；

一个小女孩拉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我害怕，抱抱我好吗？”

连锁反应席卷全城。被“夜莺”侵蚀的大脑开始释放压抑多年的情绪毒素，有人尖叫，有人相拥，有人跪地忏悔。医院急诊室爆满，心理干预热线被打爆。但这不是崩溃，而是复苏。

在南极冰盖之下，主机室红灯闪烁。

>【情感模因扩散率：87%。剩余稳定节点：12处。预计完全覆盖时间：3小时14分钟。】

>【警告：操作员Y-09生命体征衰竭。脑电活动仅剩基础波动。是否执行强制断连？】

苏婉站在玻璃前，看着里面那具插满导管的身体??陈阳早已不成人形，皮肤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微动，仍在无声哼唱。

她按下按钮，泪水滑落。

“不，让他继续。”

与此同时，世界不同角落，一些不起眼的人物悄然行动：

莫斯科某公寓，一名老人撕碎了党员证，拨通女儿二十年未联系的电话；

纽约华尔街，交易员关闭了算法系统，写下辞职信：“我不想再做机器的一部分”；

非洲难民营，医生抱住哭泣的孩童，第一次说出“对不起”。

而在西伯利亚那座废弃雷达站，春风再次拂过冻土。积雪融化处，一朵野花悄然绽放。

许多年后，历史课本记载：

>“公元2025年春，一场无形瘟疫席卷全球，被称为‘眼泪革命’。没有人知道源头，但自此之后，人类重新学会了拥抱与哭泣。学者称之为‘第二次启蒙运动’。”

无人提及陈阳，也无人知晓那首童谣背后的代价。

唯有风穿过山谷时，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旋律：

>“月亮粑粑，照我家……”

干净，温柔，像未曾沾染尘世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