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72章（第2页）

“好啦，那你还要不要他上船。不需要的话，我就不去了。”夏妮刚装模作样地要坐回去，立刻就被艾斯扛了起来，飞奔着送到高塔去了。

口是心非。

夏妮忍俊不禁，不过也没拆穿他，转过身来，敲了敲高塔下的门。

当然没有人应声。

“那家伙就是这样。我直接送你去楼上吧。”艾斯提议。

夏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他不想见我们，进去了也没用。”

“那怎么办？”艾斯苦恼地挠了挠头，蹲在了附近的岩石上。

“就在这里说好了。我想他应该能听见。”夏妮说完转过身，又一次敲了敲门，对着关闭的大门开口道。

“米哈尔先生，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们，那我就在这里说好了。首先，非常感谢你在之前的机械猴子手中救下我。非常感谢。”

许久，一个声音在门内响起。

“不，是我要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家乡。”

蹲在岩石上的艾斯激动得噌一下站了起来。他都来几次了，终于听到个响动，真是不容易。

夏妮没有回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她自己则是将带来的草垫子铺在门口，就地坐下继续以闲聊的语气和他说起话来。“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我刚醒，还有些不太舒服，只能坐下和你说。请不要介意。”

“不。是我太无理了。”米哈尔保持着一贯的体贴。“请坐。”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和我们走呢？”夏妮没有提约定那么沉重的事情，而是直接问了他理由。

“不是的。大海和冒险确实很吸引我。我也曾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走遍世界，去见识我在书上所学的知识。但是如你们所见，我可能做不到。”米哈尔老实地说。“我做不到走出这个门。哪怕是我自己的希望。”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夏妮懂他的心情。

她也是这样度过了整整六年时光。米哈尔只会比她更久。

“就像我和你说过的，我也曾想做一个老师。在走遍了世界之后，将我亲身体会过的知识教给下一代。但是我……”米哈尔充满遗憾地说着。

再也不会有人倾听他所说的话了，等到她们离开。

“等等，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要当一个老师，等等……你是电话里的那个老师？”夏妮猛然惊叫道。“米哈尔老师？”

对方可能是对夏妮迟钝感到吃惊，也可能是被夏妮说出的称呼所震惊，许久没有再回答。

倒是夏妮继续说道。“所以，教我电话虫的知识的人是你，对吗？米哈尔老师。”

“……真是抱歉。是我没有当场报上姓名的缘故。是的，是我。不过，那些知识不算什么，我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是老师。”米哈尔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做不到的。”

那叹息之间无尽的寂寞，令人唏嘘。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走出家门和人交谈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简直和呼吸一样简单。但是夏妮体会过，米哈尔现在的感受，她说不出鼓励的话来。

因为对于曾经的她，和现在的米哈尔而言，关闭的这道普通的门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世界和自己彻底隔断成两个维度，无法也不敢想像融合。

“虽然你不能走出家门，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教导过我知识的人。所谓的老师，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夏妮笑道。“至少我可以称呼你为老师，不是吗？”

米哈尔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夏妮。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想和你、和艾斯坐上一条船去大海冒险，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如果我能跟你们去就好了。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夏妮完全不在意，站了起来继续说道。“知道你的意愿就好了。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说完带着艾斯走了。

米哈尔认为这是夏妮放弃了，安静地等待她再次来道别。

黑暗之中，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泛着水色的光芒，直到滑落的那一刻，他自己才意识到。“啊，我哭了。”

是啊，怎么能不哭泣呢？他梦想的一切就在门外。一道没有上锁的门就将他和他梦想的一切永远地隔断了。而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他怎么就做不到，为什么他会做不到啊！

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

下山的时候艾斯依然扛着夏妮走。他还有些生气。“夏妮，你干嘛那么轻易地放弃啊。他明明都说想和我们一起去了……”

艾斯抬起头来，看见夏妮冲着自己绽放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疑惑道。“夏妮？”

“艾斯。”夏妮狡黠一笑。“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他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