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一到,就是热腾腾的肉汤饼子送来,马料槽中也倒满了精料。
还有民夫烧了热水供这些风尘仆仆而来的军士们烫脚,营中奔走的民夫辅军,恨不得连吃饭都手把手的喂这些军汉。
除了打仗之外,简直是什么事情都不用他们操劳。
西军打了一辈子仗,才知道人家定难军过得这么好,仗还可以这样打。
此番被很多人视为最后一战,河东官员早就发了狠,要把一切人力物力都推出来顶上。
不过了!
从大宋立国开始,河东就不受待见,毕竟北汉口背靠契丹,给赵大开国带来的麻烦太多了。
晋阳城被毁之后,河东就没再支棱起来过。
这次机会终于再次出现,他们要翻身,就靠这一回了。
河东系的官员,在朝廷中的战斗力,这段时间也是爆棚。
只要是关于前线的,他们都疯了似得争取,谁要是敢反对是真往死里喷。
谁敢阻拦支援前线的政令,哪怕是提出一点异议,在路上见了面,说不定都要撸起袖子来给你一拳。
大不了被撤职,回河东老家未必是坏事。
种师道来到陈绍的代王府,马车直接进到书房所在的院落。
从街道上开始,一层接着一层的侍卫,每隔五十步布设。
到了府内,更是到处都是甲士林立,泥雕木塑一般将此间重重拱卫,不闻半点咳唾之声。
如此气派,以前种师道只在童贯身上见到过,如今陈绍的权势地位,已经超过了童贯。
而且他一身系定难军的兴亡,自然是会重重护卫,不敢怠慢。
进去之后,里面早就挤满了人。
种师道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是在清晨,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见他进来,人们只是轻轻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人群中的陈绍,穿着一身寻常袍服,和幕府机宜赞画们一起,仔细看着一篇篇奏报。
种师道爷走进去,有人很自然地让出座位。
他感受着书房内的气氛,觉得这当真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过最好的、筹备战事的主帅节堂。
节堂之中,河北的山川形势木图早已备好。上面勾勾点点尽是记号,都是这两日根据各处传来军情标记上去的。
大家看着奏报,时不时就要来到木图前,查询奏报上的军情对应的位置。
“两股鞑虏,已经合兵一处,现如长蛇,置于河间到雄州一带。此刻正是在白沟河行会战之机,我看就要趁热打!鞑子畏惧酷热,尤其是身披重甲的鞑子,要用弓弩多的优势,消耗袭扰敌人。
“宗望所部,要不就在这里决战,要不就滚出河北。到时候咱们就追到燕地,收复故土的同时,再歼灭鞑子主力。”
陈绍皱眉道:“最好是拦在河北打。”
种师道这时候也很快投入到这种氛围中,脑中似乎浮现出千军万马,他插话道:“宗翰所部好拦,已经被骑兵黏住;宗望部要是想撤,我们的人马拦不住,除非是郭药师出手。”
陈绍马上道:“派人去联络!什么仇什么怨都可以搁置一下,问一问他有什么条件。”
很快,他又说道:“无非是派人问问,不成也就浪费点唾沫,若是成了,大有好处。”
郭药师会不会拦截宗望,还真很难说,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而且如今的局势十分混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种师道此时已经完全投入进来,他站起来,扶着桌案道:“自凡是一场战事,战术上的布置也许会繁琐,但是真到战略上,往往都很简单。
特别对于野战而言,其实就两种选择,战或者是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