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麟城看看孤家寡人的克格勃军官,笑了笑。
军官深深地看了路麟城的背影一眼,从谈话开始,他的手指就贴在裤缝边上的那把马卡洛夫手枪上,但直到路麟城的背影在他的眼底淡化的不成样子,他也没有开枪。
整个组织愿意来管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了,维尔霍扬斯克的失败让每个人都心生恐惧,那群人认为在祖国当前的局势下,回收那个孩子的优先级应当放在维持国家稳定之后。
如今一个人在风雪中跋涉的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抬头望著路麟城的背影,又掠过那个背影,看向铁轨的更远处,沉重的嘆了一口气,提速跟上了路麟城的脚步。
*
两个孩子能够在风雪中跋涉多远?即便他们体內流淌著太古龙类的血。
雷娜塔在踏著枕木跋涉了120公里以后终於还是撑不住了,一瞬间她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女人就是嫩点,没办法咯,我背你吧。”男孩把雷娜塔的裸靴脱掉,用纱布把她磨出血泡的脚包裹好,把她背了起来。
倦意一阵阵袭来,雷娜塔趴在男孩的背上昏昏欲睡,男孩的身体帮她挡住了寒风,他的背心透著暖意。
“我们也不是一路要走到北京去。”男孩说,“只要到达下一个车站就好了,那里应该会停著一辆油罐车,封锁严密的只是莫斯科而已,再坚持坚持,还有。。。嗯。。。八百公里,我们就到了。”
“好啊。”雷娜塔轻轻地说。
果然还是需要休息的地方。男孩在心里想,使劲摇晃背后的雷娜塔,“喂喂,別睡!
在这种天气睡著可是会感冒的!”
“我倒是不介意脱光了抱住你,这样你和我都会暖和起来,但你不怕我吗?嘿嘿嘿嘿,也许我已经开始发育了也说不定怕。”
“哦。”雷娜塔已经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片雪原里不存在任何可以让雷娜塔休息的地方,这是男孩观察过四周环境后得出的结论,铁路开闢后这片区域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开发,平日里就连鬣狗都不会从这里经过即便是荒野求生大师也会在这片雪原的晚上受到来自体温的威胁。
所以他只能使劲晃醒雷娜塔,让那个傻妞不至於睡在他的背上,他没那么神通广大能隨身携带一个睡袋或者帐篷,他准备的一切只能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在这八百公里的路上。
而不是因为感冒得病,最后死在这片雪原上。
“没办法,给你讲讲你父母的事情吧,这样你就会有精神了。”男孩说。
“好啊。”雷娜塔睁开眼睛。
男孩舔了舔被风雪吹乾的嘴唇,从契切林那个混蛋是个科学院的基因生物学教授开始讲。
“你的父亲还算英俊。。。喜欢喝酒。。。你的母亲是个美人。:。很喜欢跳舞。。。等到了中国你也可以试著学学跳舞,大概你也会是舞场上的焦点。。。”
“可惜他们受寒引发了流感,相继病倒,最后没有挺过这个冬天,先后去世。所以我才怕你也因为受寒,最后倒在这片雪原里。”
男孩抹了一把汗,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那身考究的薄呢长风衣搭在雷娜塔的背上御寒,他身上的羊毛外套歪歪斜斜,前襟上掛满了雪,皮鞋上沾满泥浆。
“你杀了他们。”雷娜塔说。
男孩身体微微一震,停下了脚步,慢慢站直身体回头看雷娜塔,“你怎么知道?”
“你袖子那里有血。”雷娜塔说,“我看著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说谎。”
男孩看了一眼自己袖口內侧,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你的天赋完全开启了,看来以后不能跟你当面撒谎了。”
“为什么?”雷娜塔问。
男孩耸耸肩说出了真相。
雷娜塔安静地听完了,最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路上再也无话,只听耳边风雪呼啸。
男孩忽然把后背上女孩放了下来,“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
放下雷娜塔的那一刻,他並不是閒庭信步的走向另外一边,而是以跑的方式,拐进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