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不是不记得。
是根本就不曾在意。
就像是他根本不记得,他们幼时曾经见过。
那年她十二岁,是继母嫁到家里的第四年,身上正怀着为父亲养育的第二个孩子。
父亲和继母的目光都在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根本不曾理会她,她独自溜出去,却将母亲留给她的香囊不知何时遗落了。
她循着原路返回,就见到了裴青衍。
彼时的裴青衍将香囊递到她手上。
他摩挲着香囊上绣着的时候蔷薇花,告诉她:“蔷薇带刺,下次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就亮出你的刺。”
他知道她被欺负了!
她猛然抬头去看他,只看见他背后的金蟒在日头里亮得晃眼。
可是她始终都学不会带刺,任由江鸢一次又一次来闹。
裴青衍却成了江鸢那根最有力的刺,狠狠地扎在了她心上。
巧月忙了许久才终于将火盆生了起来,谢杳拢了拢身上湿哒哒的衣裳,却还是觉得钻心的凉。
巧月抱着干净的衣裳过来,守着谢杳褪去衣衫,泪水却忽然就涌了出来:“姑娘,咱们归家去吧,你求求老爷……”
谢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猛然颤了颤,紧接着一丝苦笑就浮了上来。
归家……
她还哪有什么家。
她和太子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父亲允许她回去,她也没有颜面回去了。
门前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蒋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姑娘可方便?”
蒋晁是裴青衍身边的侍卫,这一年一直是蒋晁手底下的人守着小院,也任由江鸢带着人自由出入了多次。
蒋晁的意思,就是在裴青衍的意思。
巧月抬头看谢杳,外面雨水未停,不知道蒋晁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说我睡了。”,谢杳环抱着双膝团坐在榻上,声音里不由得都粘上了些许疲惫。
她是真的累了。
本就是中午打盹的时候,又才经历了这么一遭。
巧月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口回绝,却在看见外面的人影时猛然顿住了。
雨水未停,却隐约可见日头。
裴青衍负手而立,于门前石阶上,身姿挺拔如青松,日光照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面色更显淡然。
“是孤,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