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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第1页)

第五十四章

一个一身狼狈脏乱的小乞丐,街上昏暝中,身影模模糊糊地从那边卖包子的摊上哭着问话过来。

日近申时,天色阴青更甚,长街之上,北风拂面割人脸,稀拉的冰盐粒子自空中往下洒,呵气成冰,袖手歇事,往天上看,都知道,是要下入冬雪了。

一个又一个,神色匆匆的路人或着急卖完货好走的摊贩,把他从街那头赶到这头。

“你知道蛇州么?黥南在哪儿?当兵的是谁啊?谁当兵?”

“当官的在哪儿?”

“俺哥叫陈尚武,你们认得么?”跟每一个让他拉住袖子的人哭着大声说他哥哥的名字:“陈尚武啊,他叫陈尚武,你们认得么?”

“不……不知!不知!”

“哪儿来的傻子,滚开!”

有惊恐的,有厌烦的,没人会回答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盖脸,看起来还有些不正常的小乞丐的疯话,纷纷甩开他,在这即将要下雪的,一天之内的不明时分,急寻自己的亮处暖处,既就是自己的家。

心善的,挑担卖炭、卖饼的老人,有劝他的:“孩子,快回家去,要下大雪了。”

“是哩,快找个暖和地方去。”

陈乖宝揉眼睛,胳膊上搭着乌黑夹草的几缕长发,揉得脏东西进了眼,更酸得他流泪,回答:“对啊,俺是找家啊,俺找俺哥。”

“找到了,俺们就回家了啊………”

“呜呜……找么,没人知道………”

“唉,傻孩子……是个傻子。”叹息:“再冻死了……”

陈乖宝眼前模模糊糊,往前继续走,有人经过他,他就哭着拉住问,嘴里依旧是“黥南”、“蛇州”、“当兵”、“当官”、“俺哥叫陈尚武”,换来白眼、辱骂或者惊恐后,他就知道不该,也不缠,怯怯松开,再往前问。

千辛万苦凭着极认路的天赋跑到通运楼,缠了陈老板一顿后哭着又出来,长长的阴天里,他已走了许久,六神无主,绕过了不知多少条街。

很累了。

自从上次被拖在马后的伤快速痊愈后,从来不知冷热好似铁人一般的陈乖宝就变得和人完全一样,他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很冷,浑身打着战,心揪到一块儿。

也很难过,小袄和衣裳被他脱掉扔了,哥哥给他的玉牌牌也连带着扔掉了,他急么!怕走不掉,找不到哥哥,连玉牌牌都舍下了,可还是找不到哥哥……

哥哥死了么?哥哥难道真的死了么?

那他咋办啊……

他回不了林子里,他现在吃不成老鼠兔子活鸡了,会恶心。

他好饿,想吃胡嬷嬷做的酱焖鸡腿、糯米参鸡汤、云片糕、蟹粉圆子……

他一直哭,没什么声音。

好累,也好饿,很冷,抱着手臂,脚也好疼,以前不会这样,从来都不会累,饿了自己在林子里捉肉吃,按在爪子下面,血也香,肉也香,他跑得很快,从来不会累,天冷了就钻洞里舔爪子,外面下雪,它有厚厚的皮毛,什么都不怕,开春了就在花丛里打滚儿捉蝴蝶,一天天长大。

中毒了,变成人了,哥哥不见了。

他没有地方去了。

别人打他吓他,不喜欢他,哥哥对他好,他也跟哥哥好,可哥哥不见了………

哭着又揉眼睛,白嫩的手脏了,指甲里全是钻洞时使力抠得土,越揉越酸疼。

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啾啾啾”。

双手揉着眼睛在一个卖小鸡崽儿的摊子前蹲下,再擦了几下,泪水把脸洗得稍微干净些,但还是沾灰带脏的,一双勾魂施媚的狐狸眼哭得两颗小桃子似的,见着竹篦子编的提篮里,一堆黄绒团挤着取暖吃小米,陈乖宝的肚子咕咕叫,嘴角湿了,沾着一道灰的下巴颏哭得发颤,呆呆地跟摊主说:“能……给俺一只么?”

摊主是一个脏着胡子和脸,比陈乖宝还穿的单薄落魄的老人,他也流着口水,打着寒颤,呆着枯树皮一样的脸:“给钱………两个……铜板!”

雪片进了衣领里,紧着打战,细白的小牙作响:“没钱………”

“啊?”

“俺没钱。”大点儿声了。

他不知道钱的作用,以前是陈尚武给他花钱,如今是宁擒云给他花钱,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他花钱,摸得次数都很少,以为逃跑就是跑,跑了就行,银钱细软对出门在外的重要性他从不知道。

老人流着口水呆滞:“没钱!走!明天!还卖!”

陈乖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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